长江盛满晚霞,江水浮荡着金红。
陈慕三的影子随风飘到了江上,被浪折出几道弯,扯得又瘦又长,不紧不慢地游袅在烟波间,别有意味。当他行至蛟湖通向长江的出口时,潸然止步,数百丈宽的流水切断了江岸,前进不得,返回又不甘心。他轻轻嘘了口气,背朝霞光面水而坐,天下山水他见得很多,人在江湖何须犯愁。
夕阳沉入了浪底,天色渐暗,陈慕三取下背在肩头的行李放到地上,在一块石头上安闲坐下,心有期待,希望能等来一只过往的船,借光渡往彼岸。若真无指望,今晚就天当房地当床,枕涛抱月而眠。
星星漂出了水面,仍没有见到任何船影。
清露无声,粘上了额头。
迷蒙中的陈慕三似是听到了机器的响声,扭头一看,果然有艘游艇从背后贴岸驶来。他转身站起,游艇的灯光正好照着他,便举起双臂向游艇招手。
游艇在陈慕三身边停下,有个姑娘蹿上船头:哎,你想干什么?
陈慕三:美女,我要借船渡往对岸。
姑娘:我做不了主。
陈慕三:船上有做主的人吗?
船内有人问:阿六,你在和谁嚼舌头,口气那么轻狂,好像是遇到了小鲜肉,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
话音未落,另一个姑娘站上了船头,她肩披长发,着一身白衣裙,好似一只优雅的天鹅,细致地打量着陈慕三,口角露出浅笑:既然你对我们的船有兴趣,就上来吧!
陈慕三抓起行李纵身一跃跳上了游艇。
白衣姑娘:阿六,你去告诉阿四把船开进蛟湖,直接去湖心岛。
陈慕三:不,开往对岸,我要过渡。
白衣姑娘:对岸是悬崖绝壁,船靠不了。
陈慕三:我能跳上去。
白衣姑娘:你跳上去也没用,天黑了,那是一片荒山,你不要活活给狼撕了。
陈慕三自语:我该不是上了强盗船吧?
白衣姑娘:你不情愿就下船。
陈慕三:你让船靠岸呀!
白衣姑娘:不靠,你飞上去。
陈慕三:我又不是鸟,怎么会飞?
白衣姑娘:那你就听话,跟我进船舱。
陈慕三摇了摇头。
白衣姑娘转身进了船舱,陈慕三只好跟随。
船舱里灯火明亮,显得一派豪华,一个十多平方米的开间,摆着一圈沙发和茶几,茶几上有一排食品盒,里面装着巧克力、蛋糕、水果、松子……看着很气派。他这才明白过来,难怪白衣姑娘那么矜持不由人,就抱着行李默默地站在一边。
十几分钟后,游艇驶进了湖中,星月低垂,凉风飕飕,天水茫茫。陈慕三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俘虏,全然不知后果如何。
白衣姑娘坐下一边嗑松子一边看着陈慕三:你坐,要吃喝请随意。
陈慕三把行李放到地毯上,在拐角的一只沙发上坐下,拿起一只玻璃杯为自己沏了杯茶,并问白衣姑娘:要不要给你也沏一杯?
阿六走过来:你别讨好,我们喝可乐。
白衣姑问陈慕三:你是干什么的呀?
陈慕三:我什么也不干,天天游山逛水。
白衣姑娘:真浪漫!能报一下尊姓大名吗?
陈慕三:我有名没姓,全称陈慕三。
白衣姑娘:明明有个陈字,为什么要说没姓?
陈慕三:陈字不代表我的姓,只是名字的第一个字。
白衣姑娘:奇怪,只长鼻子不长眼睛,超奇怪。
阿六:陈慕三有什么奥妙吗?
陈慕三:可以告诉你们,我非常喜欢三个女人。
阿六很惊异:就你……喜欢三个女人,太嗨。
白衣姑娘:别打岔,让他把奥妙说出来。
陈慕三:我喜欢的那三个女人分别叫琼瑶、三毛和席慕蓉,琼瑶姓陈我就取了她的陈字,并取了席慕蓉的慕字和三毛的三字,这样就成了陈慕三。
白衣姑娘脸颊猛一抽搐,显得很吃惊:你喜欢的是这三个老太?
陈慕三从行李中掏出三本书递给了白衣姑娘。
白衣姑娘依次看着三本书,阿六也侧身引颈旁观,分别是琼瑶的《在水一方》,三毛的《万水千山走遍》和席慕蓉的《无怨的青春》。
阿六指了一下白衣姑娘:她也有这些书。
陈慕三朝白衣姑娘看了看。
白衣姑娘把书还给了陈慕三,淡淡地笑了笑:你很有档次,但还是看不出你的真面貌。
阿六:比如说是喜欢流浪呀?还是喜欢乞讨呀?
陈慕三苦笑着:请不要搞人肉搜素,你们还没有通报自己的大姓芳名呢?
白衣姑娘:在下阿五。
陈慕三不禁乐起来:嘿嘿,有阿六,还有阿五,吆五喝六的。你们摆弄着一条船,趁夜晚挟持一个无辜之人,不会真是海盗吧?
阿五:是又怎样?
陈慕三:快交代船上共有几个同伙?
阿五:你要捉拿海盗吗?那就豪迈地成全你,我们一伙三人,还有一个阿四正在开船。
陈慕三:奇妙,这太奇妙了,也是三个女人,分别叫四五六,像是打麻将顺着和。
阿五:你是三,加进来就是三四五六,变成两头碰。而且很巧,我和……和你一样,也非常喜欢琼瑶、三毛和席慕蓉的作品。
阿六:别看彼此不对眼,好像冥冥中还有点缘分,莫名其妙地凑到了一起。
阿五一边沉思一边用眼角偷偷勾着陈慕三,觉得这个风尘仆仆的家伙长得像耶稣,标致,向上,就自言自语:是个大肥。
阿六的眼睛放出了贼光。
陈慕三:你们怎么叫成了四五六呢?
阿六:我们是好姐妹,就舍去了姓名,按年龄的顺序称呼,阿四就是二十四岁,阿五就是二十五岁,阿六就是二十六岁。
陈慕三:你们三个美美,把一个男人拘禁在船上,要是被人家扔到水里就成了鱼虾的美餐,丧命又丢船!
阿六:我们浑身都是神功,轻轻捻你一下就呜呼了。
陈慕三:嘿嘿,就凭你们呀?既捞不了虾也抓不得鱼,还吓唬人,如实告诉我你们要去何处。
阿五:夜游蛟湖,登陆湖心岛。
陈慕三:风雅,一定是日子过得超消闲!
说话间过去了两个多钟头,前方闪出了几粒灯火,水上漂出一堆模模糊糊的影子,转眼游艇靠上了岛。
阿四来到大家一起,瞪了陈慕三一眼:我们要上岛住宾馆,多余的人找个地方凉快去!
陈慕三:我可以在船上借宿吗?
阿六:你做梦呀?
阿五:可以。
阿四:NO,NO!他把船开跑了怎么办?
阿五:他可能没那个能耐,就是开跑了也能找回来。
阿六:别找麻烦,他这种人非常不可信。
阿五:随他去,看他的样子好像不是很坏,就把他留在船上,有人个看船不是很好吗!
陈慕三赶快朝阿五致谢:姑娘善良,非常感激,我一定恪尽职守。
三个姑娘拖着拉杆箱消失在夜色里,陈慕三看着茶几上的食品,心想这些对我来说太美好了,就忍不住地饱餐了一顿。他接着走近洗漱室冲了澡,换了内外衣服,把脏衣服洗干净晾到了甲板上方,就裹着毛巾被在地毯上躺了下来。
湖水摇着游艇,陈慕三享受着无人世界的清静,闭上眼听着涛声,任心潮荡漾。他想今晚太奥拓,糊里糊涂地来到了这片水上,心中的三个女文豪变成了三个小美美,吵吵嚷嚷闹了两个多钟头,等到睡觉美美却都跑了,能留下一个也好,特别是阿五长得很好看,沉稳中隐含着优柔,现在倒真的很想她。同时他又自责,平白无故地赚了个肚子饱,还洗了澡换了衣服,捞了个睡觉的地方,为什么还想赚人家的情分……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问他乡是何方。
第二天清晨旭日无声地飘上了湖面,小风吹拂着碧柳。
阿六在岸边大嚷:大肥,你还活着吗?
船上没有回音。
阿四:大肥,快起来,不要让我们看到了你的臭尸!
陈慕三不胜惊恐,慌忙从窗口伸出头:我正在穿衣服,快好了,你们请上船吧!
阿六和阿四扶着阿五上了游艇,陈慕三看到阿五套着一件大红的小风衣,美如一朵芙蓉。
阿四朝陈慕三鼓着眼:好恶心!
陈慕三机智地把话岔开:你们刚才喊谁大肥呀?
阿四:你不就是一堆臭肥肉吗?我们不喊你大肥还喊你瘪三呀!
阿五:喊大肥好,感觉很特出!
阿六怪怪地看着阿五,意思是怎么对这种男人有感觉,你是苍蝇爱叮臭肉啊?
阿五被阿六看得脸上直泛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姐妹们,既然同船共度都放平和些。
阿四:只怕烧香惹鬼叫!
陈慕三连忙收了晾干的衣服走进洗漱室去洗漱。
阿六朝陈慕三叫嚷:大肥,别磨蹭,你快些上岛走人,不要耽误我们开船。
当陈慕三走出洗漱室时,阿四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注意到他换了衣服,白衬衣外面套着豆青色的夹克,下身着一条蓝牛仔裤,脚蹬白旅游鞋,透着青春气息。
阿五看着陈慕三双目放出了电光,不禁脸上发烧,就假装着毫不在意,扭过头独自欣赏着湖上的涟漪。
阿六递给陈慕三一只简易塑料饭盒:这是吃的,是阿五让我带来喂你的。没想到你一装扮,看着倒很像一棵风骚的杨柳。
陈慕三:谢谢你的辛劳和点评!
阿六:别口蜜腹剑,是阿五多事,怕你成了饿狼要吃人,叫我给你带来了这么一大盒。
陈慕三:我还好,昨晚大吃了一通。
阿四看看茶几上的几只空食品盒,惊叫起来:大肥,你把我们的东西吃光啦,真缺德!
陈慕三:我给你们钱。
阿五:算啦,就当是对你看船的补偿。
阿六:那不行,他怎么能偷吃我们的东西!
阿五:别说得太难听!
陈慕三:是我不好,对不起姑娘们。
阿四:大肥带上你的行李和饭盒,上岛自己乐去。
陈慕三:这里沧浪茫茫,我上了岛就成了无路可走的水鬼,必须跟你们的船。
阿四:那就管不着啦!
阿五:不要吵,大肥快用餐。
陈慕三闷头吃完了早点,阿五发话:大肥,你真要跟着我们也行,你可以为我们拍照吗?
陈慕三:行,行,行,本人会点摄影。
阿六:开口就吹牛,又不怕掉到湖里被活活呛死!
阿五:今天阿六开船。
游艇破浪而行,陈慕三快速从行李中拿出了相机,同时阿五也递给他一架相机:你给我们拍照时用这一架相机。
陈慕三:好,我知道了。
阿五指指船头:大肥,我们到那里去,遇到了好风景你随时给我们拍。
阿四赶快搀扶着阿五走上船头,陈慕三紧随其后。
湖上初阳淡如脂粉,水气离离散散,小岛成了浅浅的一抹。阿五拉着阿四站到一起:大肥,这风景好美,给我们拍张合影。
陈慕三嚓地一下就拍了一张:阿四,你站开点好吗?我给阿五单拍一张。
阿四鼓着眼不愿动,心想这个家伙真不是好鸟,会拍高档马屁。
阿五主动走开:大肥,先给阿四拍。
陈慕三嚓地一下给阿四拍了一张,马上就把镜头转向了阿五,嚓、嚓、嚓……接连拍了好几张。
阿五拉着阿四:我们过去看看拍得怎么样?
陈慕三打开显示屏先让阿五和阿四看他们的合影,阿四伸头瞟了一眼,暗想大肥还行,拍得不赖。
阿五认真地看着显示屏,她与阿四胳膊套着胳膊,两个人都喜笑颜开,姿态优雅,神情自如,人被拍活了。背景也秀丽,一片浪花,一丸小岛,漂在红霞白水之间。
阿五:这张照片拍得真美,看到了我们这辈子最生动的形像。
陈慕三:继续往下看。
阿四看到了自己的照片,她噘着嘴,似笑似怨,背对着湖面,鲜灵得像一朵刚出水的菱角花。
阿五:啧啧啧,阿四成范了,好像明星,其实比明星还要美丽。
阿四被自己的模样镇住了,她没想到自己那么娇妍,心中窃喜,却故意叽咕:瞎猫子碰到了死老鼠。
陈慕三翻出阿五的照片,红衫飘飘,笑容浅漾,眼如两汪清水,似在与蛟湖说话。接连展示出五张,姿态各异,一张比一张好看。阿五非常满意,脸上浮现着赞许。
阿四觉得阿五的照片都比她那张拍得好,脱口而出:阿五成了仙女,我被人家扒拉得像丑八怪!
陈慕三歉意地看了看阿四:你要是不满意,我再给你补拍一张。
阿四:补什么,再补也就两张,你一眨眼就给阿五拍了一大堆。
陈慕三朝阿四笑笑,心想这妞真能吃醋,丫头们就这种臭德性,彼此再好也要计较。
阿五:大肥,下面你看着办,随便给我们拍!
陈慕三有了阿五的指令,就捧着照相机不断地给阿五拍照,偶尔也朝阿四开一枪。他每给阿五拍一张都要请阿五反复看,说阿五是超模,怎么拍都漂亮,二人头对着头,黏黏糊糊地喋喋不休。阿四想人家已混得像老情人,我夹在中间算什么?就悄悄溜进了驾驶室。
阿五:阿四,你到哪里去啦?
阿四:我怕阿六疲劳,陪她一起开船,保卫你的重任就交给小阿三了。
陈慕三笑了笑,心想我遭贬了,大肥变成了小阿三。
阿五:谁是小阿三呀?
阿四:陈慕三不就是小阿三吗?
船头上就剩下了阿五和陈慕三两个人,阿五正求之不得。她问陈慕三: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呀?
陈慕三:我已经说过啦,就是到处看看山水。
阿五:你哪来费用啊?
陈慕三:对,没钱什么也干不成,我高中毕业后就开始离乡背井到处挣钱,凭着运气在西藏挖到了黄金,又在昆仑山找到了玉石。就这样边积攒资金边进行准备,一直干到前年才停下来,整整花了十年时间。
阿五:为什么要到处流动?
陈慕三:我喜欢地理,想把有特色的山水都走一遍,收集一些资料,争取写一部带有个人见解的书,也许这是异想天开。
阿五:佩服!现在很多人物质条件不错,但不知道怎么活才有意义。比如我,衣食无忧,反倒活得发蔫,生命好像没有内容。
陈慕三:非常有同感,因此我要另走一条路,享受山水,做一些研究。
阿五:还有你怎么和我一样,也喜欢琼瑶、三毛和席慕蓉他们?
陈慕三:我是觉得他们文思太好,文笔细腻深刻,文风纯正悠雅,集古今大成,值得学习。
阿五睃了陈慕三一眼,显得有些忧郁:我有些想法和你接近,很想能像你一样,但我是小女子,缺少勇气。你一定已到过不少地方。
陈慕三:欧洲、美洲都去过了,眼下在国内游览,接下来想到大洋洲、非洲和极地去。然后再坐下来整理资料编辑照片,进行写作。
阿五:这恐怕要耗费一生的精力!
陈慕三:可能是这样。
阿五:经费够吗?需要资助吗?
陈慕三:问题不大,我准备得比较充分。要是不行,到时候再去挣点。
阿五:真羡慕你!在别人眼里我是琼花玉朵,自己却不知道人生的方向。这次遇上你就像是见到了神。
陈慕三:我也许是用花篮打水——空忙。
阿五:不会,目标加努力就等于成功。
阿六忽然蹿过来:你们以前熟悉呀?稀里糊涂地纠缠不休,快十二点啦?
阿五:那你快去准备午饭。
阿六:吃水泡饭行吗?
阿五:别逗,拌个萨拉,烤些肉,做一盆银鱼汤,来点比萨。有客人,弄好点。
阿六转过身边走边嘀咕:真讲究,什么客人不客人,不就是一个说不清楚的小阿三吗?
陈慕三:说得对,我确实不是什么客人。
过了些时候,阿六又跑过来问:是开着船吃饭,还是下锚吃饭?
阿五:下锚,大家陪贵客共进午餐。
阿六鼻子一皱:这么快就出现升级版啦!什么贵客,不就是蹭饭的吗?
但阿六还是顺从了阿五,扭过头朝驾驶室大叫:阿四,下锚,停船陪伟大的贵客吃西餐。
阿四放下锚,游艇被风浪打得哐当一颠,阿五一个趔趄就要倒下,陈慕三跨上一步抱住了阿五,阿五歪进了陈慕三的怀中。
阿六大惊失色,赶快从陈慕三怀中拉过阿五,瞪起眼:小阿三不要趁人之危,阿五由我保护。
陈慕三:哦,不好意思。
阿五:阿六,人家是好心,别说话像放炮!
阿六:这年头人像鬼,鬼像人,多防备点好!
陈慕三脸涨得通红,心想江湖茫茫,谁防得了谁,别三只眼看人!
阿五和陈慕三走进餐厅,阿四和阿六同时怪怪地盯着陈慕三,他们想这要饭的竟被阿五奉为上宾了。
谁知陈慕三坐下后,洋餐具耍得滥熟,叉尖轻轻一戳就挑起一块比萨,悠悠地咂了一小口。
阿四:小阿三,你好像有点道行呀!
陈慕三:我小时候经常晒柴草,会用叉子。
阿六:小阿三,别神气!我现在跟你说清楚,以后不要碰我们阿五,我们是她的保镖,你逞什么英雄?阿五是大公司老板的女儿,家里钞票好多亿,好多亿你懂吗?
阿五:阿三并不穷,他有黄金和玉石,只是显得朴实无华。人家不图享乐,在研究全世界山水,要做学问。你不要用后脑勺看人。
阿六:是编的吧?要饭的到处窜,没本事,但混得多,会编故事骗人。
阿五:你连我说的话也不信呀?
阿六蔫巴了。
阿四:阿五好像是被小阿三灌了迷魂汤,他不穷?那昨晚为什么要像幽灵一样在水边晃荡。
阿五:你不要糟践人,那是在等船。
阿六惨然一笑。
陈慕三:这顿饭做得非常有水平,好吃,我吃饱了。
阿四:你昨晚就偷吃饱了。
陈慕三嘿嘿着。
下午游艇顺着湖岸行驶,每到一个景点都要停泊下来,大家上岸闲逛,陈慕三乘机做点笔记,拍一些照片,有时还触景生情地背几句琼瑶或是三毛和席慕蓉的诗文。阿五和他形影不离,二人不时唱和,阿四和阿六歪鼻子斜眼地在后面跟着。
这天晚上,阿五一行住进了湖滨的一个乡村旅栈,并把陈慕三也带到了旅栈里。阿五吃过晚饭就钻进了陈慕三的房间,到了深夜十二点也没出来。
阿四就拉着阿六去敲陈慕三房间的门,进了门就看到阿五神采飞扬,好像是打了兴奋剂。
阿六:小阿三,你知道现在有多晚吗?
陈慕三:不早了,大家都去休息吧!
阿五:不用急,再聊一会。
阿四:你们聊什么?神神叨叨的!
阿五:我们在聊……聊爱情。
阿六:哇,你……阿五,你跟小阿三聊……爱情,还不如让我到湖边抓只癞蛤蟆给你玩。
阿五:你们疑神疑鬼的,我只好把你们想要说的话抖出来,我们怎么就不能聊爱情呀?
陈慕三兀然慌了神,摇着手:不,不,阿五是开玩笑,大家应该一笑了之!
阿五:我是说真的,没开玩笑,我就要跟你谈恋爱。
阿四和阿六同时把手伸进了嘴里,咬着手指,连气也不敢喘。
陈慕三:不,不!阿四,阿六,阿五是在故意逗你们,我跟你们说……这……不可能。
阿五:怎么不可能,我已下了决心!
陈慕三看阿五越说越认真,就把三姐妹往门外推。
阿四:见鬼!别动手动脚的,我们自己走。
阿六和阿四气呼呼地拉着阿五走了,他们把阿五一直送进了房间。
阿六一脸火气:阿五,你怎么说和小阿三谈恋爱呀?
阿五:我很喜欢他!
阿四:你真牛,喜欢小阿三!
阿五:女人遇上了喜欢的男人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深怕转眼消失了,必须抓牢他。
阿六:我晕了!
阿四:我要吐血,我们走,让阿五睡觉。
这夜陈慕三难以入眠,想着阿五说的那些话,不禁五脏翻腾。
阿五美貌多才,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但自己身在江湖怎么能恋爱,最多是画饼充饥,或者水中捞月。
第二天早晨大家一见面,阿四就岔了气:今天我们在岸上玩,大路通天,小阿三马上走人!
阿六:阿四说得对,小阿三现在就走。
陈慕三赶快拿上行李,朝阿五看看:姑娘们再见!
阿五:别急,我们先去吃早饭。
阿四:小阿三自己吃,不要缠着我们。
阿五拿下陈慕三的行李:三哥跟我们一起吃。
阿四和阿六眼冒绿火,同时尖叫:提拔为三哥啦!
一行人走进了一个小吃店,陈慕三伺候姑娘们坐了下来:大家爱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阿六:你有钢镚吗?
阿五:管他呢?既然有人做东我们就拼命点,宰他个欢天喜地。
阿六:阿五亮招了,我们索性杀他个天鬼哭狼嚎。
吃过早饭阿四咧咧嘴又想说什么,阿五抢先开了口:姐妹们不要破坏彼此的情绪,请三哥陪我们把蛟湖游完,后面的事再说。
阿六:粘上啦!
阿五:大家上船开航。
到了第三天傍晚,阿五等人将蛟湖完整地绕了一圈,又回到蛟湖与长江的汇合口,阿五心事重重地交待阿六:告诉阿四,游艇下江后再往东开一段,找个浅岸停泊,让三哥安全登陆。
阿六:这就对了,留君千日终有一别。
游艇靠岸后,陈慕三背上行李一跃就跳上了岸,转身朝船上挥挥手:姐们,本人这几天特高兴,再见啦!
突然,阿五也一个飞步跨上岸,拉着陈慕三的手簌簌流下泪来。
陈慕三:多保重!你是我终生的记忆。
阿五挽起陈慕三胳膊一起朝东走去。
阿四和阿六同时扑到岸上,死死拽住阿五。
阿四劝阿五:回去吧,别送了。
阿五:不是送,我跟三哥一起走!
阿六:你跟他走?去要饭呀!
阿五:我已打定主意,你们快上船回家。
阿六:你要是跟他走我就跳江,把命交给你。
阿五:别胡闹。
阿四:那我跳江!
阿五:别操事。
阿四:你走了我们回家怎么跟董事长交代呀?那还不被开啦!
阿五:没你们的事,我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说由你们把船开回家,我跟朋友去旅游。
阿六:不行,绝对不行!你不能跟江湖骗子瞎跑。
阿五:注意用词,我的男朋友怎么是江湖骗子,我告诉你们,我真爱上三哥了。
陈慕三顿时手足无措:不行!阿五,我们不能唐突地一起走。
阿四:这也太腻歪了!阿五怎么这样不慎重,人家不愿带你,为什么非要拼命拉着扯着。你一时乱了分寸,我们可要为你负责。
阿五把阿四和阿六拉到自己的身边:你们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但恋爱是我个人的事,不需要你们负责。我们这次出来多好,我交了男朋友,并喜欢他的事业,非常崇拜他。我看到了一条新的人生道路,心里一下就亮堂了,你们应该为我高兴。
阿六仰天而哭。
阿四一屁股坐到地下数落起阿五来:小阿三再好,不管你有多喜欢他,也不能任性呀!
阿六:这样做是背叛父母私奔!
阿五:真落后,现在网络上都能结婚了,还说私奔,我们是相随相伴。
阿四:你一阵风飘了,公司将来怎么办呀?
阿五:那三哥走了我怎么办呀?我只想得到情投意合的男人,至于公司将来怎么办,且由它去,再多的财产也比不上我心爱的三哥。
陈慕三:阿五,你肩负重任应慎之又慎,不能置家业于不顾。
阿五:你也在操持大业呀,我是学文学的,跟你在一起就对上口了。
阿六:谁知你对什么口,你走了不是逼我们死呀!
阿五:我谈恋爱,你们死什么?
阿六:会把我们想死的!
阿五:傻,你们想我就发微信呀,或者我住到一个地方就联系你们,你们去看我啊!
阿四回到游艇上拿来一个双肩包,让陈慕三背着:看来姑娘大了真的不能留,留得不好要结仇。小阿三,包里是阿五的洗换衣服,还有一些饮料和食品。你替我们好好地服侍阿五吃,服侍阿五喝。要是出了事,我就剥你的皮,抽你的筋。大骗子,骗女人的心!
阿六:真让阿五跟着骗子走啊?
陈慕三:阿五,别冲动,你跟姐妹们一起上船回家。
阿五:三哥,我绝不是冲动,是要脱胎换骨。阿四和阿六快上船去,你们上了船我好跟三哥走。
阿六:你们先走,我们等看不到你们了再上船。
阿五挽着陈慕三走了一段,又拉着陈慕三返回来,向阿四和阿六鞠了一躬:你们回去后跟着我妈妈,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我爸爸妈妈的大女儿和小女儿,我们就是亲姐妹。我把爸爸妈妈托付给你们,会给你们增添很多辛苦,如有大事请及时通知我,我回家去处理。你们能答应吗?
阿六:不答应,你不回家我们没心思答应。
阿五:阿六不要气我,等你遇到了合心思的男人就知道爱情是怎么回事了。现在你用刀砍我,我也不回头。我的好妹妹,就让我快乐地去爱吧!
阿六哭叫着:我们不像你狠心,转眼就和小阿三同流合污,家里的事你别操心,只要小阿三不虐待你就行了。小阿三胆敢欺负人,我就把他扔到江里去喂江猪。
阿四:别废话了,让他们走吧!
阿五挽着陈慕三走了,没走几步又转过身来,阿四和阿六奔向前抱住了她。她双手抹着眼泪:姐姐,妹妹,你们也都不小了,遇到如意的男人就嫁了,不要高不成低不就,知道吗?
阿六:知道,跟你一样,看到男人就跟着跑。
阿五:别瞎说,我不是跟三哥跑,我们是志同道合。
陈慕三乘机一个人悄悄走了。
阿五快步追上去,拽住了陈慕三。
陈慕三推开阿五的手:你回去,我不爱你,你坐你的船我走我的路。
阿五:你不爱我?假话,纯粹是假话!
陈慕三:我真不爱你!
阿五哭起来:我坚信你爱我,我绝不离开你!
阿四:小阿三,收起你的鬼把戏,把耳朵竖起来听着,给我乖乖地带着阿五走,一不准饿着阿五;二每天都要让阿五洗澡;三路上阿五走不动时你就给我背着她走;四不准你小气省钱;五……
阿五:别充老大做报告,教训没完,三哥是什么人我心里有数,谢谢姐姐妹妹的关照,我会感谢你们一辈子。
陈慕三:阿五呀,我是个走江湖的跟你合不到一块。
阿五泪眼涟涟:你别搪塞,勇敢地把心里真话说出
来!
阿四指着陈慕三的鼻子:说呀!
阿六:能说什么呀?人家是一对情圣!小阿三再敢啰嗦我就拧他的头!
陈慕三:阿五呀,江湖艰辛,你可能不适应。
阿五:没什么不适应,就是死我也不怕!
陈慕三泪如雨下,他轻轻搂住了阿五。
阿五告别了两个姐妹,牵起陈慕三的手:我们走吧!
陈慕三缩回手,显得很犹豫:阿五,你还是跟姐妹们上船吧!
阿四:小阿三,搞什么鬼?你把阿五骗晕了,倒跩起来了。请你老老实实地带着阿五走,要是再耍奸玩花样,我就一脚把你踹下江,让你好好地清醒,清醒!
陈慕三思索良久,用衣袖狠狠擦了擦眼睛,搀着阿五慢慢走了。
阿六追上去,掏出一张银行卡塞给了阿五:带上!
阿五:不要,我有。
阿四又冲上去塞给阿五一张银行卡。
阿五:用不着,我真有!
阿四:客气什么?算是给你随份子,你跟着光辉灿烂的三哥,今晚不就入洞房啦!
阿五红着脸:死鬼,张口没好话!
阿六:话不好,但动人!
阿四:阿五记着,一路上多生几个宝宝,抱回家我和阿六一起帮你带。
阿五:别嚼舌头,你们上船吧!
阿四和阿六异口同声:你们走呀!
阿五默默地抱了抱阿四和阿六,放开他们后紧紧挽着陈慕三向东走去。
阿四和阿六目送着阿五和陈慕三,泪如断线的珍珠。
阿五和陈慕三一步一回头。
阿四和阿六并肩直立,但见阿五和陈慕三的背影悠悠忽忽地变淡。
红霞袅袅,映照着江水和青山。
陈慕三和阿五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山水之间。
今日是最年轻有为的曾经的上仙,如今的丞相的大喜之日,到处一片喜庆的红纱,祝贺声鼎沸不绝于耳。
一阵细微清脆的银铃声响起,轻微的不凝神就听不见的声音却叫众人突然默了声,原本热闹的气氛寂静无声。
一抹曼妙的红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惹得一片唏嘘惊叹声。
朱唇含笑,红纱轻摇,左眼角一点血红的泪痣把本倾城的容颜衬的更是妖丽魅惑。
指尖轻动,一把晶莹剔透的血玉剑幻化在她的手中。
赤裸的玉足踩在冰冷的地面,走向那对令人羡慕的好似天造地设的才子佳人,一步一声银铃响。
还未靠近,一把银白的软剑便刺穿了她的身体,鲜红的血液不知绚烂了谁的红纱。
她轻笑出声,静静的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人,漂亮的瞳孔里满是他的倒影,风华绝代。
眉莳是谁?
眉莳是这世间人人得而诛之的女魔头,杀人不眨眼,噬血冷酷没有一点人性。
温桦是谁?
温桦是这世间人人敬仰崇拜的上仙,神如玉质如兰,美好的让人不敢亵渎一分。
仙和魔本就为敌,相互纠缠,不死不休。
温桦不记得他是怎样认识眉莳的,因为太久太久了。
他只记得那时那个被人传的冷血无心的人,却一个人蹲在地上哭的像个孩子,伤心的看着面前死去多时的小兔子,绝色的脸上满是脆弱。
她总是问他,温桦,我是女魔头,你不怕么?
看到他摇头,她就嘟嘴卖萌。眼眸里盛开着最耀眼的花。
有时候,眉莳也会出神的抚摸着他的眉眼呢喃,眼神里弥漫着窒息的悲凉。
温桦,不要对我这么好,好不好,我怕,我怕我的贪念会害了你啊!
事实证明,她的害怕是对的。
她也明白了,她以苦笑回复他对她说的那句,如果我的枷锁是你的害怕,那么我就斩断它,不惜代价。
当她心慌意乱的赶往仙界时,温桦已经没了神智,那属于上仙的眉印不在,取而代之是一枚鲜红的三梅棱印。
堕仙,是三界中最不耻的存在,比魔的存在还令人觉得不堪。
越是仙位高的仙,越是强行剥离仙气越痛苦,如若承受不了就会失去神智,变成噬血的半魔傀儡,似仙非仙,似魔非魔。
她含泪唤失去神智的他,温桦,温桦,温桦……
一声声揪心入骨,缠绵悱恻。
她将成为堕仙的他,趁未被仙界发现时带回了魔界。
他是爱她的,她知道。
即使他失去了神智,也是认识她的,一旦离开了她,就变得噬血暴怒。
她常常想,这样也好,就这样。
可当成千上万的仙兵,突然出现魔界时。眉莳就知道,说到底是她天真了。
不管温桦是仙还是魔,他们都不可能,原因不在他,而是她。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的。不改存在的存在,怎么可能让她存在呢?
风凄云苦,天昏地暗,刀剑出鞘,雷霆咆哮。
化掌为刀,为剑,为戟,一息尚存,谁可抵挡!
七天七夜,她血洗仙界,殃及池鱼,三界一片血红,哀声一片惊恐动乱。
似血人的她,站在诛仙台旁。踉跄着站稳身体。
温桦啊……
那个没有半点生息,远远看着就如一具干瘪尸体的人是她的温桦么?
是那个温文如玉,让人连一个不妥的动作都觉得在亵渎他的那个温桦么?
他们强行调用仙籍召回还算是仙的他,就是如此折磨他的么?
该死……
她失控的大喊,指尖幻化出晶莹剔透的玉玉剑。
仙也好,魔也罢,是非正道又如何?
血染日月,伤他者,必挫骨扬灰之。
鲜红的血珠在空中飞舞如颗颗珍珠,飞溅在地又如那盛开的曼陀罗花。
她精疲力尽的跪倒在地,弥漫不开的血色气息将她包裹。
她还是救不了他啊!
她跪在大殿之上,直直的望着那一脸惊恐望着她的玉帝。
她道,放了他吧,你们是杀不死我的,不是吗?
你们放了他,那我从此消失在这天地间,永生永世,如何?
她亲手抽出他和她的一切记忆,一点点碾碎在手指间,泪水湿了掌心,她却笑的开心。
在一点点重塑他的记忆,每一个画面都那么清晰,清晰的找不出一点瑕疵。
他本为仙,因红尘未断,玉帝开恩允许他脱离仙籍,下界为凡人。
嗯,这样可以说的过去吧!
“温桦~”她轻唤他。
见他一脸戒备的看着她,她止住笑。胸腔里涌起些许苦涩。
是啊,他不认识她了啊!
此时的她只是他记忆里那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女魔头,呵,怎么就忘了呢?
指尖轻轻一点,软剑成灰。
“眉莳听闻丞相大人为红颜放弃仙位,便心生好奇,到底是何等妙人能让气质如仙的上仙大人折腰!”轻移脚步,银铃脆响绕开他到新娘面前:“如此一见,果不其然是个妙人,便想把眉莳最钟爱的玉剑送与她做贺礼,但眉莳见丞相大人如此不喜,那眉莳这礼就免了。”
众人闻言皆颤,玉血剑……
温桦忘了和她有关的事,但不代表所有人都忘了,他们只是都明知的选择缄口。
他不语,凝眉望着她。
眉莳,眉莳,有些熟悉。但最后他还是压下那股异样。
“今日是温桦大喜的日子,既然魔女是来贺礼的,那刚才温桦多有得罪了!”声音温润如玉,带着特有的疏离。
魔女?眉莳有些愣住,最后化为一抹苦涩的勾唇。
“那丞相大人不介意眉莳讨杯喜酒喝喝吧,眉莳是个不祥的人,看看能不能冲下眉莳这煞气呢?”
看着他的眼,终是眷念的敛下眼帘,捻着红纱轻言。
温桦不语,沉默片刻,挥手便有人端了一杯喜酒过来。
眉莳接过,冰冷的手指触碰到他的肌肤,温热的。
其实我多想和你喝一次交杯酒的,温桦啊!
酒的醇香在唇齿间萦绕,喉间的灼痛感险些让她落泪。
“我走了……”不见。
终是说不出那句祝福啊!
放下酒杯,一步一晃的转身离开。
胸口的伤口在她转身的那一刻,鲜血狂涌。
她不可见的晃了晃。清脆的银铃声动听。
我没有三世,也没有轮回。
温桦,我想不见你,但偏偏心却在期许。
这次转身,我们不在回头。
我用剩余的岁月,换你余生安然。
by,糖家小二
序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假如相遇能再晚点,过了青涩懵懂,看尽万千浮华之后再相遇,结局是不是就会美得不像样。
小说讲的是水木西、顾西城、杨一、李莫凡四人在萱城的爱恨嗔痴,这里有他们对梦想最好的诠释;有对爱情最美的承诺;对友情最忠的守护。从最初的拥有到失去,多年后再见的人,会不会再次履行诺言,还是只是望着笑笑,说一句感谢你曾经陪我一起成长过。来不及回首的时光,如今恐怕连彼此的脸庞都已模糊,那就望着前方继续走,毕竟,那些都是曾经。小说暂定为七章,目前已完成前两章。
《水木西城》
第一章 初来萱城大学
萱城是中国南方的一座二线城市,位于东京106度,北纬26度。没有雾霾没有海啸远离地震带。夏季无酷暑,冬季无严寒。萱城还是桂花之乡,每逢八月,整座城市都浸泡在桂花香中,花香满城。
“欢迎来到宣城大学,新生报到处在这边,请跟我来。”水木西、李莫凡、杨一刚下出租车,一个穿着白寸衫的男生用清脆的嗓音说道,右手迎宾式的指向500米处的白色建筑。戴着一副边框眼镜,一米七左右的个儿,留着许嵩式发型,眼神柔和,笑容可掬。
三个人拖着大大小小的行李袋跟在白寸衫的后面,拐过林荫大道向报道处走去,大道两旁排列着整整齐齐的香樟树,时不时掉下两片发黄的香樟树叶子。
“学长,你叫什么名字呀?”李莫凡左手拉着行李箱右手跨着行李袋外加一个手提袋,歪着脖子问白寸衫。
“我姓肖,叫我肖然就行”
“学长,你什么专业啊?大几啦?你长得那么好看,是不是空少?”
“哦?多谢抬举,你看我这身高当空少人家要吗?哈哈,我学的是音乐表演,今年大二”
“那你唱歌应该很牛吧?带我飞如何?哈哈哈哈”。
“你还想飞?摔不死你啊!”杨一说完噗嗤一声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不损我你会死啊?杨花花?”李莫凡边吼边追着杨一掐。
“啊!李莫凡,你真的很烦啊,轻点轻点,我这胳膊可贵得很啊,你赔不起!啊。……”,两个人你追我赶,完全不顾旁人的打量。
水木西身着红色格子寸衫,浅蓝色牛仔裤,白色平底帆布鞋,无奈的笑着摇头。一米六五的个儿,瘦削的身材拖着行李箱在细雨中走着,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地束在脑后,随微风扬起,划过轮廓分明的脸庞,划过似笑非笑的双唇,卧在长睫毛下的双目像盈盈秋水,清澈明亮而又神秘深邃,一撇一笑都透露着一股倔强。
肖然把头转向水木西,“我帮你吧,看你这箱子挺沉的”
“还好,谢谢学长”!
……
萱大是萱城最好的大学,虽比不上北上广的985和211,却因每年都能培养出一批创业者,随便一数就是几个上市公司而著名,萱大的传媒类专业尤其出名,萱城的传媒界萱大的人就占了三分之一。
“今天累成狗了,各种买!你们军训是不是都要结束了,我们学校好大,你军训结束过来我带你逛……还有好多吃的……”晚上10点,忙了一天的水木西躺在自己精心布置了紫色帘子贴了水墨印花的小窝里给顾西城打电话。
……
顾西城,萱城科技大学大一新生,水木西的男朋友。外表一副无坚不摧的样子,偶尔也会在阴暗的角落里独自点燃一支烟,任烟灰燃尽,也会蜷缩在水木西怀里像个孩子般的哭泣。高中与杨一、水木西、李莫凡一起就读于邵城第二中学,与杨一是好基友,学平面设计。除了水木西和父母,只爱黄家驹和科比,吉他弹得很好。
水木西,标准的文艺女青年,写得一手好诗,音乐舞蹈兼爱,播音主持专业,对于生活,她很木讷,所有的一切都与她设想的背道而驰,对于爱情,她天真,幸好还有梦想与她并肩,当新闻节目主持人是水木西小时候就有的梦想,其实她之前还有一个更大的梦想,就是去中国传媒大学。
杨一,逗逼青年,爱好美女,动漫制作专业。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但不会插朋友两刀的人。是邵城有名的“富二代”,他爹是邵城科技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妈是邵城教育局办公室主任。杨一虽穿着纬尚时,却完全没用富家公子哥的盛气凌人。
李莫凡,水木西的闺蜜,身高一米六二,爱好帅哥,还有各种零食。刀子嘴豆腐心,历史专业,立志要做一名考古学家,去考察古墓,最好是汉墓。喜欢看各种重口味的电影,《行尸走肉》、《电锯惊魂》这些在她看来都是小儿科,喜欢喝着可口可乐看血腥画面。
面对陌生的环境,每个人都在小心翼翼的融入,在这座陌生的城市,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来到大学的第一件事是军训。
“敬礼是这样的吗?手抬高点”,随着教官的一声呵斥,暴晒在烈阳下的水木西红着脸,汗珠从额头经过睫毛一颗颗往下滴。
“休息十分钟,原地打坐”,教官一声令下,全部学生刷地全部盘腿原地打坐。
“喝口水吧”,水木西的面前突然递来一瓶农夫山泉。
水木西仰头一看,“恩?肖然学长?”,穿着森马白体恤的肖然立在水木西面前,并随势坐下来。
“学生会准备出一期新生特刊,要拍点军训的照片,刚巧在这里碰到你”,
“谢谢”,水木西接过农夫山泉。
肖然一个小时之前就在洒满绿荫的足球场台上坐着了,水木西皱眉的瞬间,摆手的瞬间,噘嘴的瞬间,他全部看在眼里。
“我得走了,新闻部的忙着要照片出刊,坚持一下啊”,
“恩,学长再见!”
肖然起身离去的一瞬间,一股薰衣草的清香扑鼻而来,这种味道让人清醒而又沉迷。
军训的最后一晚,二十一连的教官提议来点娱乐,语音刚落,二十一连陆续跳出四五个男男女女,自顾自的跳。
二十一连的教官挑逗性地说:“怎么?二十连的人,不敢吗?”
随即二十连跳出来一个男生,一米六五的个儿,小腹隆起,圆圆的脸,眼睛眯成一条缝,据说跳的是霹雳舞,可明明是左摇右摆,双腿乱踢,脑袋乱摆。
“你是电击小子吗?哈哈哈”下面一阵狂笑。
在阵阵的狂笑中,二十连站起来一个身影,撩起半边裤脚儿,脱掉迷彩外套,帽子斜戴着,不慌不忙地向乱舞的“群魔”中走去,手机放着《Rock With You》,随着音乐起舞。
这时身边乱舞的人渐渐停下,静止。全场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聚集在这个人身上。
左脚先移动半步,停顿2秒的时间,随即是太空步,接着是霹雳舞,牛仔舞,几种不同的舞步交叉着,后空翻,托马斯来回交互。
曲罢!用柔和的NewShool结束表演,左手取下斜戴着的帽子,向着二十一连的教官做了一个迈克尔杰克逊惯有的敬礼姿势,左手顺势从前头往脑后抹了一把,嘴角往右边勾起一条深深的弧度。
“杨一,杨一……”,二十年的所有人齐叫着杨一的名字,静止的全场一下子沸腾起来。
九月的桂花开得意犹未尽,阵阵桂花香扑面而来,足球场边上摆满了各种社团招新,水木西、李莫凡、杨一三人边走边边聊哪些社团好。
“服装设计协会,哥来了,哈哈哈哈!”杨一边说边准备去填报名表。
结果被李莫凡一把揪住耳朵,“我说杨花花,你怎么还是这服德行,哪有女的就往哪儿去,真丢老娘的脸”。
“我说母老虎,啊啊,给我留点面子好不?那么多美女盯着呢!这人长得帅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杨一边说边向服装设计协会的一位红裙子女生邪恶的挤了一下眼睛。
“哟!哪里来的自信,真不要脸”,莫凡边说边往去抓杨一的头发。
“啊,人帅七分靠基因,三分靠发型啊,可以裸奔但发型不可以乱啊”。
水木西摇着头笑着说,“两个活宝”。
水木西加入了校学生会组织部和校广播台采编部,除了周末把时间留给顾西城外,平时的时间都是在教室、校学生会和校广播台。
顾西城在萱科大也是小有名气的,外表高冷,霸气逼人,一副宁屈不服的样子,是设计系老师的得意门生。一米八的个儿在班里也显得出类拔萃,只要有科比参加的比赛一场不会落下,高中苦练篮球技艺苦心终不费,刚进大学不久就加入了篮球校队。
在萱科大的迎新晚会上,顾西城与室友孙浩组成CP自弹自唱了《光辉岁月》,斩获了一大批少女的芳心。而在顾西城的眼里,只有水木西,才有这个能力。
还记得高一他们初次见面,水木西眨着灵动的双眼,看那双纤长的手指弹奏出优美的旋律,水木西第一次觉得陈楚生的《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是那么的好听。他们四目相对时的脸红心跳,无处躲藏的羞涩写在脸上,从那开始,他们为彼此加油,一起吃饭,一起做试卷,一起爬邵城最高的云梓山……
最美的时光刻着当初爱情最美的承诺,羞涩与朦胧,陪伴了最青涩的青春年华,如果没有如果,是不是就可以这样,一直到老。
在高考前的某个星空下,他吻了她,她慢慢闭上双眼,感受他温暖的双唇带来的厚实感与安全感,希望时间就在那一刻静止,只剩下节奏加快的心跳,她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不管是十指相扣感受他掌心传来的电波,还是还是他轻轻的摸着他的头发,贴近他的耳朵说:“西,我很爱你,我们一起加油,这一辈子我只要你”,她嘴角勾起一条弧线,点头默认,双手环绕着他的脖子,头贴紧他的胸膛,清楚的听见他的心跳、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