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太子,帝都深宫。
他眉头皱着,忽然之间舒展开来,笑了起来,眉毛也有了超然,提笔一封书信:
父皇在上,逆子莫聿,自知恶疾无治,时日无多,终日囿于皇宫深闱。近日所思颇多,既恶疾不治,况宫内争斗不断,趁此余生游天下四方,体验民间俗乐。万望父皇莫治儿臣不告之罪,恕儿臣不能行孝于榻前。再拜父皇为儿臣四方求药之恩。儿臣定当于大限之前报与父皇,由父皇派人收敛归陵,当不伤皇家颜面。望父皇永安,社稷永固,伏惟照鉴!
放下笔,拿了一张金票,几件平常衣物,顺着皇宫偏门,夜色掩映,与背影交织,透着一股轻松,头也不回的走了。
边走边唱一首自宫外听到歌谣:
皇宫好,门楼高,人儿显贵处处表,皇宫好,门楼代代倒,人儿显贵命难保。
一个逐渐遥远的身影,一处高高的城门。那城门就像是巨兽的血盆大口,人影就是那巨兽快要到嘴的血食。不过人影感到危险跳开了,大拍胸口,缓缓神大难不死唱着歌轻松地走了。
第二天清晨,皇帝看完,老泪纵横,悲伤不已,大呼:天妒我儿啊,才能出众,却遭天命扼喉。想来有万里江山,却一直为太子寻不得治疗之法,这世间事当真也说不清啊。转念一想,罢了,云游天下,远离冰寒宫墙、兄弟阋墙,亦是快哉。只是朕却不能陪他走过这最后一段人生。皇家也比不得寻常百姓啊。还好聿儿银钱充足,那张可任意支取的金票也带着。
内侍立于两侧,近侍太监躬着身子,轻声在皇帝耳边说:“皇上,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啊,太子出走,消息绝不可外传,太子一位,涉及江山重器,消息传出去必将朝野大乱,二皇子也在窥视,必将动作。对外就称太子南江暗访民情,待时机成熟,再拟它事吧。只是苦了聿太子啊,深宫无情,规矩甚多。出去散散心,了此一生也好,聿太子贤明,若是登了基,当保江山稳固,可惜贤人命短啊。”
皇帝听完抚额沉思,突然抬头说:“是啊,聿儿此事不能宣扬,就让他自由随愿吧,开开心心的了此残生。”
想清楚了一应事务,皇帝召来了二皇子,将刚才准备好的说辞告诉了他,将原来分属太子的事务交接给二皇子。二皇子听此,虽然嘴上没表现出来高兴地样子,脸色也在极力控制,但眼角的喜悦却是被皇帝看在眼里。
待二皇子走后,皇帝叫来了内侍吩咐道:密切关注二皇子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一切消息都要上报。这次机会他肯定不会放弃。
果不其然,一回去二皇子就急不可耐的培植扩大自己的势力,对大皇子的羽翼进行了一番剪除,毕竟官至高位,干净的不多。倒也没费多大劲儿,识时务的分个闲职,不识时务的满门抄斩。众人也敢怨不敢言。皇帝看到一切,评价了一句话:狠辣有余,智计尚浅,隐忍不足。
而在此时,莫聿行囊在身,一路南行,赏山乐水,游游荡荡,就到了南江城外,城外一片秀丽,更有一片竹林长势喜人,郁郁葱葱,一支支竹子挺拔苍翠,那势头像是硬生生扎进了天空。空气清新,层层竹叶映衬下更显湛蓝的天空。
顿时,莫聿就喜欢上了这里,进了竹林,一路到了林子深处,更是发现别有一番天地,一条小溪潺潺流着,溪前有一方空地。
对着空地莫聿瞬时间就有了主意。进城叫了几个工匠,就在这片空地上按他自己的意愿修了一院竹屋,买了些平常家用,隐居在此,写诗,弹琴,填词,过些平常人家的生活,以度余生。
或许正是造化弄人,他以为的平静之所,从他住下来之后就意味着再也不平静。
第一回纤云弄巧琴音偏凑
“给我进竹林,追!本小姐就不信找不到她。”一位姑娘在马上对这家丁说道。说完一行人就也进了竹林。
竹子高耸,叶子被风一吹,一阵浓密的沙沙声。头顶时不时传来一两声清脆的鸟叫,空气中带着一股惬意,展身抬头,阳光被竹子遮的并不刺眼,只看到一孔孔露出来的天空。
那小姐看着,便不自觉的慢慢停了下来。“好美啊,这么长时间,我竟然没发现南江还有这么美丽的地方!”那小姐话刚说完,竹林深处传来了一阵琴音。琴音乍一听平平淡淡,但是配着当下的意境,竟是缓缓流入人的心里。
此景,此情,此音,和于天地之间,那小姐也是忘记了来此竹林中的目的。或许真是那女子命太不好了,眼看那小姐将要忘了去追她,不巧的是“铮”的一声琴弦断掉了,大家都意犹未尽,叹息间,记起了来的目的。
“琴弹得这么好,南江然还有这样的人,今天收获很大,嘻嘻。”那小姐心里想着。
“你们在这里等着,本小姐进去看看。”“不行啊,小姐,你一个人太危险,老爷知道我们让你一个人,会打死我们的。”
“啰嗦什么,有问题我喊你们,这样的高雅之人,这么多人进去不是唐突了!你们安心等着,不然本小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说着下了马提着马鞭进了竹林深处。
家丁们只得留在这里,比起老爷,他们更害怕这位古灵精怪的小姐,倒不是她有多坏。而是她的恶作剧是在令人生畏。
那小姐到了竹林深处,看到了一座院落,尽是竹子搭的。院子门口,要追的那个小丫头在门口站着,好像看着什么,不过她是看不到这女子脸上冒出的崇拜和那丝丝专注。
前边看起来院子不大,不过错落有致,右边一张长案,摆着一张古琴,琴上一只修长的手,白白的,不过好像有着一丝病态,再往上看去,一张和手颜色一样的脸,清秀带着笑意,笑意中又夹着一丝可叹和怜悯。一头黑发,用铜箍箍着,发箍之下顺肩而披,透出一种难言的气质,淡定从容不失贵气。似乎是融于世内,却来于世外。
那公子嘴里念着:“无端琴弦,奈何命短。”虽然说的是琴弦,可她觉得好像又不是。
就这样看着,她心里好像多了点什么,有点暖,以前从没有过。
院子左首放着一张茶桌,茶桌中心一只茶壶,辐射摆着八个茶杯,桌子前后放着两个树墩。再看房屋,东西各两间,中间一个中庭隔开,中庭前有一部分空出一个平台,平台后面挂着竹帘,看得隐隐约约,不知道帘后是什么。不过看这样子好像这个院子就是为两个人生活准备的
。
就这样心里怀着什么四顾望着,突然公子放下了琴,抬头看看二位姑娘:
一个绿萝袂飘飘,一个粉荷带冉冉,绿萝云髻如雾,粉荷俏眸含情。觉是花开各样,乍绽姸丽异常,双双肌肤若月辉,个个体态恰如分。
不过眼光略微一扫,移开便开口道:“两位姑娘一前一后,不知所为何事?”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举止优雅,但是话音好像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因为她呗。”两位姑娘异口同声。
公子倒是没显的诧异,二位姑娘却是心里奇怪,那小姐瞪着对方,那先来的女子气鼓鼓倒也没太表现出来。
“先到先说。”公子又开口了,却没说太多话,话音更冷了。
不知道这位公子有什么气场,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那位小姐也没说话,显然是同意了。
见此先到的那位女子就说道:“我叫柳依,亲父原来是朝中的二品官,依附于太子,没想到太子民间暗访,二皇子趁机为了扩大势力,家父宁死不屈,满门抄斩,被杀鸡儆猴。我侥幸逃脱,一路逃到南江,鬻花为计。这几天在街上卖花,看见她衣着华贵,就想着肯定是富贵人家的小姐,能多卖几朵花,哪知道她闻到花粉就浑身起红斑,她就误以为我故意作弄害她,硬要抓我,后来才知她是太守的女儿,而南江太守又是二皇子的拥趸。更得逃命,现在也没机会跑了,索性全都说了。”说完一脸黯然,带着一股认了命的样子。
后来的那位小姐听完就说:“我叫白乔,我虽然是太守女儿,但是我并不喜欢那种朝堂争斗,全城人都知道我不能闻花粉,而这又少有外地人来,我当然以为你是故意的。不过放心,既然我知道了就不会再抓你回去的。”
“误会已解,那便各自离去罢。”公子又说道。这次倒没多冷,不过显得无所谓,好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样。
“不能!”二位小姐又是同音同词,这次到没有怒目而视,两女惊异中又转而一笑。看来是已经一笑泯恩仇了,女人似乎就是这么奇怪,这是他们专属的权利.
这次白乔先说话了,“她现在一个人,又没去处,出去又怕被抓,你反正一个人,收留一下她嘛,不要小气哎,你这里又这么隐蔽。”
柳依赶紧说道:“若是公子收留,小女子定当感激不尽。”她倒也不怕这个陌生公子是否靠得住,倒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信任他了。或许因为他表现出来的气质。
“东边屋子,收拾自住,不得扰我。”说完,抱着琴不回头进了房间。两女听此,高兴地蹦了起来。
而这位公子呢,当然就是莫聿了。
局外人道:
误会缘起一时,荒唐缘不合宜,
福祸今还不知,且笑且怪且痴。
第二回银汉迢迢佳期若梦
莫聿抱琴进去了,白乔自来熟的拉着柳依就去了东厢房。
推开房门,“哇,好香啊!”白乔抽抽鼻子说。
柳依也觉得是,一股清香,不腻不浓,闻久了也不让人厌。像是夏日里凉风吹过荷花池,满眼的枝叶飘飘。
“好了,屋里东西挺全的,而且好精致啊。”白乔满眼星星的看着屋里的摆设。
说着就拉着柳依到了一个柜子前,柜子淡淡的木色,雕花镂空,嵌着玉片,是美人撒花图,图里撒在地上花瓣用各种颜色的石头刻片嵌着,撒花的女子衣袂卷卷,可独独脸上容貌却没有刻出来。
“这位公子挺奇怪的。”柳依看着柜门上的没有容貌的女子说。
不过有人说过:女人对一个男人有好奇心就是她沦陷的开始。而柳依却不知道她已经陷入了这个没有根据但是又屡屡应验的理论。而柳依开始于她专注和崇拜的那一刻。
除过这个柜子,窗下一个短案,摆着一只花瓶,插着几朵野花,还开着,有几瓣还带着水珠,想来就是今天采摘的插在这里。
一个大床,刻着鸳鸯交颈。轻纱挂在两旁。一边梳妆台也是精美异常,惊奇的是,一应饰物也都备齐了,不过都是新的,没有用过。
“这里的东西好像比我以前用过的都好,这公子难不成是哪里富甲一方的人到这隐居?”白乔偏偏头,躺在床上对着柳依说道。
“哎呀,不好了。”白乔突然说。
“怎么了?”柳依诧异的看着白乔。
“下人还在外面,我这么长时间不出去,他们肯定担心我,急了,万一进来就不好了。还会发现你的,我得赶紧走。”白乔边说就起身往外走。柳依也跟着往外送。
柳依看她这样说:“今天谢谢你了,我还害你生病。”
“没事啦,改天我再来。”白乔说着出门就向竹林外走去和家丁会合。
白乔离开了竹林,因为逃了一天,柳依累极了就径直睡了。起来已经日头偏西,到了晚饭时间,肚子已经咕咕叫个不停。柳依就开了房门,出去看看有没有做饭的厨房。
刚到中庭,中庭的竹帘半卷着,有一股药味儿飘出来,往里一看公子拉着袖子,手里提着一只笔在写兰。
神情专注,提笔转折腾挪,三两笔之间画出了兰叶飘然,就像在纸上吊着,风吹过来都似乎能动。而在桌旁,一架泥炉,上面放着药锅,盖子盖着,刚才柳依在中庭闻到的药味儿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
药锅咕咚咕咚,声音很像煲着汤,哦,也确实是煲着汤,却是中药汤。
柳依再看莫聿画画的这张大桌子两侧,分别摆着两个大书架,上面摆满了书,只是新书居多,旧的占的少。往莫聿背后看去,似乎后面的竹帘之后还有一条走道。
正在心里想着这些的时候,莫聿停了笔,望着柳依四顾的脸:“我来这里不久,这些东西都是新买的,有些旧书是从本地藏书人手里买来的。后面过去有一间厨房,我已经做好了吃的,你大概已经饿了。”
说完之后柳依愣了愣,她没想到莫聿会突然和她说这么多话,竟然都给她做好了饭,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的。以前爹娘都是吩咐厨娘做好给自己的,还是第一次有人做东西给她。
要知道这样的社会,以男为尊,几乎都是不可思议的。霎时间柳依心里像一阵阵落着大石头,震的心底发麻,麻麻的直到心底深处。或许是大难之后的福祉,天降美男子。
柳依继续愣愣的想着,思虑一时没回来。而莫聿看到柳依楞楞地,就问:“怎么了?还不去吃?”
“啊,……哦、哦,就去。”回过神来的柳依脸红红的就懵懵的去了厨房。怎么走到的都不知道。
厨房锅边放着一盘野菜,盘子边还摆着一圈花瓣,野菜的绿,花瓣的色彩,搭配起来竟是格外的好看,看着就有食欲。看着没有别的东西了,正在想是不是就这一道野菜,顺手摸到锅,还是温热的。端云揭开锅,一阵雾气就上来了,原来是莫聿怕菜凉了,放在屉子上热着。里面是一道清淡的炒笋片,嫩白绿色稍微带一点黄,就像初春新长出来的柳芽那种颜色,卖相极佳。屉子里还有一碗白米饭。这些东西柳依能看出是莫聿花了心思做的。
有人道:
无可奈何无往,莫名其妙不归,
阴差阳错作合,不论后事如何。
第三回风流暗涌阳错阴差
“来,接着!”白乔顺手把马鞭扔给了门口马僮,就跳进门口。
“爹爹,我回来了!”白乔刚进门就喊。
“乖女儿,你慢点,风风火火的以后怎么嫁人!”白乔父亲也就是南江太守白义一脸溺爱的对着女儿说。
白乔一听这话,摇着父亲手臂,撒个娇嗲嗲的:“爹爹,我要陪你一辈子的。”旁人要是看见这样,估计都不止大吃一惊,这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小魔女吗?或许会猜想这是不是重新投了一回胎。
听了这话白义越是受用了,喜悦洋溢在脸上:“这怎么行?爹爹倒是想,哪有女孩不嫁人的,你不嫁人我怎么给你娘交代!”
白乔的娘去世早,可以说是白义刚有起色就去世了。白义重情重义,一直心怀愧疚,倒也没有续弦,把这份爱转移到了女儿身上。
“爹爹,我饿了,饭好了没?出去都玩一整天了。”
“好了,好了,就等你呢,今天爹爹陪你吃,你不是一直嫌爹爹不陪你吗?”
白乔听完这话转头就亲了白义一下:“爹爹你真好!”
“你这个孩子,真拿你没办法了,今天去哪玩了?”白义脸上被亲情包围的幸福更浓了。
说话间父女俩坐在桌边,菜也一道道上来了,都是白乔喜欢吃的。
“我今天可发现了一个特别美得地方,改天带爹爹你去看看,以前你不让我出城,没想到城外这么美!”白乔边吃边眉飞色舞的说。
一听白乔去了城外,白义立马就急了:“什么!不是不让你去城外吗?要是闻到花粉怎么办!你慢点吃,爹怎么和你说的!”
“哎呀,这不是没事吗爹爹,城外可美了,再说大家都知道我不能闻花粉,没事!以后我会小心的,我都这么大了,爹爹!”白乔一嘴饭咕哝着。不过今天闻了花粉,见了柳依的事情倒没有说出来,隐藏了起来。
白义正想再说点什么,忽然下人来报:“大人,二皇子密信一封。”听到这个,白义立马起身,教训白乔也忘了。
“拿来!”白义面色一紧对下人说。拿过来之后对白乔都没说什么直接去了书房。
“臭爹爹,又这样,不就是当初二皇子对你救济,有知遇之恩吗!连我都不顾了!哼!”白乔一脸不爽,赌气的吃了饭,碗一扔就回了房间。不过白义是肯定不知道。
白义这会坐在书桌前,拆开密信,里边一张画像,一封信,信里写到:“见此人,立即诛杀,切不可走漏风声。”
白义拿起画像,是一个男子,气质出众,和二皇子有几分相似。再联系之前大皇子的微服私访,白义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毕竟做到这个位置,没几分聪明是不行的。
不过幸亏白乔没看到,不然肯定会说这不是那个弹琴的怪公子吗?
白义拿着画像,心里一比较,二皇子对自己有大恩,再加上如果成功,那自己的拥立之功肯定跑不了。其次,如果大皇子没来这里那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坏处。这就是官场的残酷啊!
想通了此节,白义叫来了()下人,吩咐下去秘密在城门口关注此人。见到立即羁押。
而正在此刻,远在京城,二皇子一脸兴奋。
“殿下,密信皆已发出,各地暗桩都已经行动了,想必很快就有消息。”侍卫对着二皇子说。
“他肯定得进城,不然怎么体察民情,看他这次怎么逃,哈哈,这天下很快就是我的了。”二皇子自信的说道。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莫聿不是去体察民情,而是游山玩水度余生,此时就在隐居是偏偏不进城。
有人道:
天下人人为哪般,事事紧凑缘分参。
万物不可强逼迫,反复辗转祸事端。
第四回柔情似水暮暮朝朝
白乔气冲冲的睡去了,不过城外竹林里柳依心里可是甜甜的。
吃着这位公子做的饭,竟然平平常常这野菜白米,好像一嚼透着百种滋味,粒粒、片片都是甜的,香的。
喜滋滋的吃完端出房门,准备去厨房把厨具洗洗。到了中庭,莫聿已经画完了,手里捏着本书,边看边熬药。
柳依侧眼看去,只看莫聿那半张细致认真的脸。越看她越觉得好像心里长出来了什么,像春天里石下的草芽,石头压也压不住硬生生冒了出来,只是稍显稚嫩。
去厨房要穿过中庭,柳依端着盘子走过去到桌边,桌上摆着刚画好的兰花,轻盈飘逸,像是叶子在随风而舞。画面很是生动,布局优雅,格调颇高。在画的留白处一角题着一首诗:
得之难忘兮,思之如狂。
叹我不能兮,幽香芳芳。
为微以报兮,去之不怅。
永以为发兮,茂茂如常。
她看了不懂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文采不错,字迹流畅,倒是一手好字。最尾写着莫聿书几个字,想来就是公子的名字。
不过她没有去想她也算是大户人家,地位也高,就算现在不如以前,但是曾经的家教和渲染还在,为什么就从心里称一个乡野的陌生男子为公子,一点也不觉得卑微。
过了桌子,一看药锅里的药都快干了,但是莫聿只顾读书却没发现。就赶紧放下盘子,手指拨了拨他:“都熬干了!呆子!”直接去端下药锅,没想到药锅烫手,疼的她‘啊’一声丢下了药锅。
只见莫聿旁边’唰’的一展脚,就到了药锅下,准备轻挑一下,不
知道怎么了却是收回了脚,让药锅摔坏了。
不过柳依顾着疼了却没看到这电光火石的一瞬。当药锅掉在地上‘啪’一声碎了,莫聿顿了一下,忙转过身看看柳依,说道:“没事吧,来我给你抹点药。”
急忙中拉着柳依的手就去了他屋子,推开门打开柜子,抽出一个匣子,里面瓶瓶罐罐好多药整齐摆着,一扫拿出一个瓶子立马抹了一点在柳依指尖。揉了揉将药力散开。
而柳依在莫聿拉着她手的那一瞬间已经空白了,这时候呆呆的满眼春光的看着莫聿忙活。
莫聿一见药抹上皮肤已经不红了,这才发现手里捏着柳依那“指如削葱根”的柔胰。觉着哪里不对,但是并没慌乱,将手离开。
说道:“没事了,这药效很好,你回去休息吧,碗我涮了就行了。以后别这么急,一切东西都要顺其自然。已经干了就没必要去再补救了,随它去就行了。”
说完关上柜子就直接出去了。柳依还在莫聿的温柔中没有出来。等到指头上发散凉凉的药力才让她醒过了神。莫聿说的话她心里更是温暖感动。
她平复了一下才觉得自己也不算糟透了。转身看看屋里的布置,和她住的房间布置一样,只是柜子上的图案却是一个男子在喂鹤。看那男子容貌,柳依一眼就看出来那是莫聿的样子。
正在奇怪,她脑子里什么一闪,突然就想通了。想通了为什么她屋子里柜面上的女子面容没有刻出来,原来是莫聿心里还没有住上一人。也懂了那间屋子就是他在等待,为了以后的女主人准备的。
不过又一想现在那间屋子是她住着,刚才平复下的心又在胸腔碰撞了起来。
想了一会赶紧关门出去了,脸红红的,生怕莫聿看见,低头往她房里走去。不过到了中庭,莫聿却是没在,她又失望了一下,看到盘子不在了,药锅和渣子已经不见了。想起莫聿的话,才记起莫聿肯定去洗碗了。
失望一下被一股不是喜悦但是让她开心高兴的情绪充满了。至于怎么到的房里,怎么睡下的都忘了。
直到躺下睡不着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已经在床上了。
莫聿涮完了碗盘,甩甩手出了厨房。背手站着中庭下迎着月光,身姿挺拔看着星象。缓缓说道:“权势动人心,草堂是装不下弟弟野心的,他是等不到我病死啊。星有乱象,我死在他手中才能平息啊。可惜往日追随我的人了。不过这女子我一定会保全,令泉下臣子安心!若是我身体无疾,也就照顾她一辈子,可惜如此我只能保她一时,不能和她生有感情,否则是害了她.”
说完,本是严肃的脸有一瞬间云淡风轻挂着笑意,抚了抚头发上的雾气就去睡了。
有人说:
欲往红尘三百炼,难过情字第一关。
有心不应秋波传,却如雨润浸心田。
第五回树生横枝枝枝交错
第二天,白乔早早起来,去跟父亲请安,可惜白义公务繁多,两句话不到就吩咐下人和公差各种事项,白乔看见这样嘴里嘀咕道:“臭老爹,等哪天女儿跑了他都不知道。”
气嘟嘟的吩咐马僮牵马就要出城去找柳依,不过心底更是莫名其妙想见那位弹琴的怪公子。
快马扬鞭,到了城门刚准备出城,但是守门的士兵却不像往常一样殷勤,只是向她道一声:“小姐好”,却没有争先恐后跟着要去护卫她。正纳闷看见士兵时不时拿出一张画像偷偷看看又放入怀中。
她心里一紧,不是在抓柳依吧?
关心则乱,倒也没问也没看画像,赶紧一催马去了竹林要告诉柳依别进城。
到了竹林,白乔将马拴在竹子上急忙走向怪公子的院落。
走到门口刚要进去,只听一阵欢乐但是她觉得好像又有点撒娇的笑声,接着笑的人又说话了:哎呀,我又画错了,好笨啊~”这人自然就是柳依。
进了院子白乔看见柳依脸上羞羞的红,那位公子站在柳依旁边低头看着,时不时手把手教柳依画画。柳依虽然笑闹,二人却专心没有看见已经进了院子的白乔。
正是:
郎情妾有意,端的是妙妙隔层纸。手手覆盖笔腾挪,心心相牵笑意多。哪知门外有心人,似嚼酸枳妒水翻。
白乔看见这一幕,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舒服。不过没多想喊了一声:“啊喂,你们好悠闲,都命悬一线了还不知道。还有心情画画。”
听到有人说话,柳依像是被惊了一下,赶紧离莫聿远了一点。好像生怕白乔看见,脸也更红了。
莫聿听见脸色一变,以为白乔知道他怎么了,又转念一想才见了一面怎么会?又恢复了正常。虽然转变极快,还是被白乔看见了。白乔只以为这位怪公子是担心柳依,可是心里却莫名的更加不舒服了。
“刚才出城我看见城门那他们拿画像在找你呢!我就来告诉你一声让你别进城。”白乔说。
“哦哦,谢谢你啊乔儿,这么关心我。那我就不进城了。”柳依心里感动,跑过去抱住白乔说。
听见这个莫聿到没多想,说:“你急忙跑来,肯定渴了,去喝杯茶吧。”
白乔一愣,这怪公子今天怎么不冷冰冰了?这么关心我,我心里怎么这么高兴?嘿嘿……
正是当局者迷,陷入者痴。就算某人平平常常一句话在有些人心里也会泛起涟漪。
说完就领着她们去了院里茶桌。因为只有两个木桩凳子,让两女先坐,他又从别处取来一个木桩坐着沏了壶茶。
“这上面是什么图案啊?”柳依看着茶桌问道。
“八卦图,我看着好看就叫人刻在这了。”莫聿说道。
“喂,还真是怪人,你叫什么啊?我们都还不知道呢!”茶还没有泡出来,白乔没事突然想到就问。不过这茶桌上的图案并不是为了好看。
莫聿听见“怪人”,微微一笑:“是有点怪,我叫莫聿,之前你们没问,我就也没说。”
“好了,我给你们倒茶。”只有三人,莫聿却倒了八杯,把桌上的被子都倒上了茶水。
不过倒茶的却有点奇怪,也没先给在座的人倒,顺序乱着。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按着杯底这些卦象没有次序的倒着。
倒完之后,在座的三人茶都满了,可是其他空着的倒是又空着。
“哎呀,你还会变戏法啊?”白乔惊奇道。
不过莫聿像是没听见,他这会心里想着别的。
“刚才就是想利用一起喝茶易卜算算柳依会不会被抓,只是柳依卦象显示没事。没想到算出来要抓的人是我。看来弟弟这还是不死心啊。”
说来莫聿这病,就是因为他会易卜,以前占了太多卦泄露天机的报应,余了这一次占卦的机会就用给柳依了。反正自己也没多少时间了,柳依也是因为自己才导致的家破人亡,这因果也得接过来,护她周全。
“莫聿!叫你呢!臭屁,还不理我。”白乔看莫聿不理她就喊道。
这么一声,倒是把他喊醒了,“啊,是啊,会一点。”莫聿呵呵笑道。
“茶怎么样?还喝的惯吗?这可是我用竹子的嫩叶子做的。”莫聿笑着问她俩。
“啊?竹子也能喝吗?我都不知道,不过挺好喝的。”柳依接话说。
“好像是一味中药呢,我忘了在哪看过。”白乔不确定的说。
“对啊,药书上说竹叶:退虚热烦躁不眠,止烦渴,生津液,利小水,解喉痹,并小儿风热惊痫。内息肝胆之风,外清温署之热,故有安神止痉之功。”莫聿随口说。
“莫聿臭屁公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白乔一脸调皮。
莫聿倒不慌不忙:“看的书比较多。”
“看你叫依依画画,你也教我吧,我也想学学,省的我爹爹一天说我疯。”白乔带着期望的语气说。
“行啊,不过你得压住你的性子,我怕你沉不住气。”莫聿淡淡说。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莫聿一看时间不早了:“我带你们去抓鱼,挖竹笋,你们肯定也饿了。”
两女看着莫聿突然平易近人,有点奇怪更多的倒是开心。莫聿自己呢,只是想通了,时日无多,开心最重要,让自己开心,让自己周围的人也开心。虽说萍水相逢,但是和她们待着自然、高兴。也是对柳依家人的责任。
“好啊,好啊,我可没少抓鱼。”白乔说着就跳了起来。
“乔儿你小心点,别摔倒了,看你高兴的样子。”柳依在一旁看着白乔微笑着说。
几人说话间拿着工具就到了屋后的小溪,水清凌凌的,太阳一照,随着水波而动的光斑在石头上一闪一闪,或者映在周围地上,或者恰好照在游鱼上,让人看着舒服极了。
真是“鱼若空游,轻快灵动自银河,石如初生,浑圆无棱未补天。”
周围竹林包围,面前溪水潺潺,抬头青山耸峙,好一副自然天成。
“快啊,这有鱼!别让它跑了。”白乔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了鞋子光着脚丫站在溪水里卵石之上。
莫聿和柳依听了脱了鞋子就准备过去。莫聿脱了鞋子砖头看看柳依好了没,只看见柳依白皙的皮肤,一个个脚趾就像一节节暖玉。不觉心下一荡.
正看着,突然感觉一道目光,抬头正好是柳依在看他,四目相对,柳依脸早都红了,莫聿一直平淡到时这是有点乱。赶紧错过目光:“我们过去吧。”
“嗯。”柳依声音像蚊子一样,低着头,抓着衣角,跟着莫聿过去了。
“哈!”她俩还没过去,只见白乔用力一扎,鱼没扎到,脚下倒一滑,差点跌在水里。
“喂,你慢点,扎鱼用那么大力干嘛?没事吧?”莫聿紧声说道,过去伸手一拉。
听见莫聿对她这样说,白乔心里特别舒服。想着是不是等会再笨一点。不过嘴上说道:“本小姐没名字啊,叫我乔儿!”
“行行行,怕你了。”莫聿笑着放开白乔的袖子。他也很久没这么开心了。看来人就是得放开束缚。
柳依在一旁看着,心里有点不知道怎么哪里不对,像是好吃的东西看见了但是没吃到。不过看见这样觉得好像挺美好的。便也跟了过去。
扎了一阵鱼,好不容易抓到一条。三人就回到水边青石上坐着,休息穿鞋。
“哈哈哈,臭屁鬼,还以为你抓鱼抓的很好呢。”白乔把脚泡在水里说。
“当然,不是最后还是我扎的吗?”莫聿说,不过他可不会说,是他想多玩一会。
柳依笑着:“赶紧穿鞋吧,我们挖点笋回去炖汤。”
说完就把脚拿出来在青石上晾着。白乔突然就把脚抽出水中,直接塞到了莫聿怀中,“哈哈哈,臭屁鬼,我要在你身上蹭干。”
莫聿倒没想到,不过也没反击,以前哪有人对他这么放肆。心里不仅没生气,还任由她擦着。一双白嫩嫩的脚丫,沾着水,显得好像晶莹剔透。不由他想起之前,心中又是一乱.赶忙念起了:”色即是空”.
白乔擦完满意的穿上鞋子:“不错嘛,不过比我家丫鬟差多了。呵呵呵。”
“已经湿了,柳依,我也帮你擦吧。”莫聿说。
“不要了,我自己来吧。”她低着头红着耳朵。
不过莫聿直接抓过来,没等柳依反应已经擦完了。
柳依直接软了,眼里小星星都能发光。好像是又一次下定了决心。
“公子,你也叫我依依就行。我来的时候带手巾了,给你擦”柳依柔声道。
白乔看见莫聿这样,心里又泛起了酸水:“还真是个博爱的家伙。”
“嘀咕什么呢?”莫聿问。
“啊?哦,没什么。赶紧回吧。”白乔局促道,鬼鬼的。
三人收拾好,提着鱼,莫聿让两女先回去了,自己去挖竹笋。
“你们先回去,我去挖点笋,你们就不要弄脏衣()服了。”
“嗯,行,那你也不要弄脏了,小心点。”
“不要,我也要去,依依先回去嘛。”
没办法,莫聿带着白乔去了。柳依看着他们俩人去了,心里一阵失落,不过转头一想,笑了笑就回去给公子炖汤了。
一会白乔就弄成了泥猴,还给莫聿脸上抹了点。俩人就这么黑着脸回来了。
“嘿嘿嘿,你们怎么成这样了?”柳依捂着嘴笑道。
说完拉着莫聿和白乔就去洗。拧了拧毛巾,柔柔的在莫聿脸上擦着,一瞬间都迷失了,定定看着。莫聿看她不动了,抓着毛巾,没想到抓住了她的手,柳依一
下反应过来。
“依依,你想什么呢?来我自己擦擦”莫聿奇怪道。
而一边白乔看的清楚,知道柳依和自己一样恐怕是心里喜欢他。“这臭屁鬼这么招人啊?”
一切收拾停当,饭菜端上桌子,大家肚子都已经饿的咕咕叫了。鱼汤清清的里放着脆笋,看着美味极了。
白乔赶紧动筷子,大快朵颐。柳依拿起汤匙给莫聿盛了点汤,自己也吃了起来。
“真好喝,看来自己动手的就是香呢。”白乔嘴里饭塞的满满的。
不一会,三人吃完靠着椅子,
“好撑啊!”白乔说。柳依和莫聿看着白乔两人又目光一接,大笑起来。
“乔儿,你的衣服!哈哈哈。”自己一看左一个黑道,右一个黑道,活像是掉进了泥潭。
“完了,爹爹,要骂死我了。”我得赶紧回家。趁着他还忙。
“那你小心,别被发现了,嘿嘿,泥猴。”柳依又取笑道。
“嗯嗯,”白乔起来赶紧走了。
“我还会来的。”走着还不忘回头说。
白乔走了,柳依端起桌上的东西就去要洗。莫聿见状:“我帮你吧。”
“没事,我可以的。”按着莫聿的两臂,把他又压在了椅子上。“你就在这等着,或者看会书。”
有人道:
怪道美人恩重,男儿也会多情。
鹊桥年年难忘,只为相聚叙说。
第六回零落成泥幽香如故
白乔骑马偷偷摸摸回了家,没想到父亲在门口直接堵她。
她实在是一连几天都在外边疯玩,白义怕她出事,白天没时间实在没办法这才逮住她说说。
一见她浑身乌漆墨黑,三道五道的泥印子,简直像个乞儿。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觉得辜负了自己过世的夫人,又觉得丢面子。一个太守的女儿,竟然这样不知礼法。
“你给我下来!一整天干什么去了?”白义脸色铁青。
“爹爹,好爹爹嘛,我就是去玩了一下,不小心摔倒了嘛!”白乔腻腻的撒着娇,赶紧下马抱着父亲的胳膊,希望父亲不和她计较。
哪知白义正在气头,又加上忙的昏头,更是气上加气:“不要说了,今天不打你对不起你娘,来人,请家法!”
“大人,不可啊,小姐身子弱,就禁足吧,不让她出去了。”近侍知道白义疼爱女儿,只是一时之气,打了肯定后悔,万一到时候怪罪他们不拦着那可就不好了。
白义这也就顺着台阶下了。便吩咐禁足,十天之内不许她出去。
一听这样,白乔顿时不愿意了,这比打她还难受,不出去怎么办?待在家里还不闷死,那还怎么去见莫聿。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只能乖乖听从了,想着看有什么机会偷跑出去。
“从明天起,你在家就给我抄经,做女红,学学怎么做女孩子!这样谁放心让你去婆家,早都把你休了!”白义严厉道。
“今天不许吃饭,饿你一晚上,让你知道知道一天该干什么!”白义又加了一句。
“不吃就不吃,反正吃过了。”白乔心里倔强到。
“来,把小姐带回房去,好生看管!不能让她离开府门一步!”白义吩咐完直接回了书房继续办公务了。
白乔知道父亲是真生气了,没办法,乖乖回房了。叫了下人打水来洗澡。
洗澡水准备好,白乔轻轻褪去衣衫,当真是《洛神赋》里描写的样子: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手里掬着一捧捧热水往身上撒去,花瓣在旁边漂浮,一两瓣沾在如凝脂一样的身体上,白红对比,煞是惹眼。
洗着洗着突然“噗嗤”一声笑了一下,她看着自己的脚丫:“这个呆莫聿,本姑娘送上门的豆腐还不愿意吃,嘻嘻。”
“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干嘛?依依姐肯定也是喜欢他的。一想到他们在一起我就不舒服,可是我也不想失去依依姐啊!”她边洗心里边想。
可她却没有想到莫聿这个最重要的当事人,喜欢谁和谁在一起是他才能选择的。
年少的爱就是这样,不因为你的品质而能待价而沽,靠的只是似曾相识舒服安然的冲动。
玩了一会水,撕了几片花瓣,白乔收拾收拾就穿衣起来了。衣带飘香,头发散披着,直到只堪一握的腰际。打了个“哈欠”径直去了床上。
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逃出去见莫聿,好像是见了他才会心生欢喜。想着想着就沉沉睡去了。梦里是他和莫聿一起生活的画面,而枕头上她嘴角微微扬起都是甜甜的笑意。
正可谓:
自古多是有情痴,不羡长安羡草野。一入其中终身误,哪管其中妒与嫌。
这边已沉沉睡去,竹林之中的夜晚还未尽。莫聿柳依并排坐在中庭平台。
“你这一路是怎么逃到这里的?”
“我爹听闻风声,早早的让亲信护卫刘叔叔送我离开了。”这声音似乎有点低。
“护卫?那护卫呢?”
“在来的路上我们被追杀的人追到了,我亲眼看着刘叔叔骑马挡在路上和他们厮杀,最后为了护我同归于尽了。我葬刘叔叔的时候他手里的刀()都取不下来。他是为了保护我……”这声音已经哽咽,更是夹着一股恨意。
“对不起啊,我不该提的。不过放心以后我会保护你的。你不恨太子没护你们周全吗?”
“你保护我?”听声音有点激动和颤抖。
“我不恨,朝堂就是这样,帝王心术也是这样,总会有一部分人成为炮灰。不是我家也会是其他人家,我现在已经撑过来了!”她脸上泪珠还没干继续说道。
“给,这是我的手巾,擦擦眼泪,一切都过去了。”莫聿轻声安慰,声音带着一股怜爱和坚定。不过却没正面回答她问的那句话。
“嗯,没事的,就是会想爹爹和娘。”她怅然道。手里紧紧捏着莫聿的手巾。
“没事,现在还有乔儿还有我。”莫聿再一次肯定道。
“嘿嘿,不说这个了,你给我讲个故事
吧。”
“行啊!可能有点悲伤。”
从前,树林里有只小鸟,每晚上都会在树下歌唱。是因为它喜欢林子里天天来砍柴的樵夫,那樵夫每天砍柴也会唱歌。
“哈哈,鸟儿怎么会唱歌?还会喜欢人?”她清脆的笑了,刚才竹林沙沙和沉重的气氛,就这么随着笑声荡开了。
“别闹,听我说完。”莫聿声音似乎有些宠溺。
有天呢,正在唱歌,突然听到砍柴的樵夫在树下哭泣。
鸟儿就问他,你为什么哭啊?
我丢了自己的斧子,可我答应了那个姑娘明天砍柴卖了钱去为她买最鲜红的胭脂。那是最好的玫瑰碾成的。可是我要是去买了斧子就来不及回来砍柴换胭脂了。他说着伤心极了。
鸟儿看他这样特别心疼,就说,没事的,你去换斧子吧,胭脂晚上在这棵树下会有的。
樵夫一听,问到,真的吗鸟儿?那可是我一生的幸福。
“鸟儿怎么会知道树下会有啊?”柳依好奇地问。
“听我讲下去嘛,怎么这么没耐心,哈哈”莫聿取笑道。
鸟儿说,当然是真的。
樵夫立马不哭了,谢谢鸟儿之后唱着歌回去了。
樵夫走之后,鸟儿就去问林子里最老的树,林子里动物有什么问题都会问它,它什么都知道。问它有什么办法最快制出胭脂。
老树告诉它,用你大羽毛下面最漂亮的最纤细的羽毛,加上你的血液就刚好制成。
听到这,鸟儿哭泣了,不过它愿意,为那个喜欢的一直唱着歌的樵夫。
回到那棵树下,它拔掉自己所有的大羽毛,把下面的最美丽最纤细的再拔下来,它可疼了,每一次拔都会带起一片血肉。它还是坚持,因为它想要付出。
最后拔下了所有羽毛,放在一片大叶子上,它浑身是血,让血一滴滴滴在羽毛上,用身子来回滚动,让写融进羽毛里去化开它。
终于做成了,用尽最后的力气跑到了别处,唱完了最后一首歌。他不想让樵夫看见它丑陋的样子。
第二天,樵夫来果然看见一片叶子上有那种胭脂,取来倒进了盒子里。高兴地唱着歌回去了。
不过当他去见那个心爱的姑娘的时候,她已经不爱那种胭脂了。
樵夫哭泣着回到林子,可是那只鸟儿再也安慰不了他了。
莫聿讲完,舒了一口气。转头看看柳依,手巾全都擦湿了。正准备安慰,柳依突然抱着他就大哭了起来。
他不知所措,就只能抱着她,任由她在自己的胸膛哭。
“呜呜。小鸟好可怜啊,那个姑娘太可恨了!”一边说一边哭。
莫聿就抱着。过了一会哭声小下来了,莫聿还是抱着,一晚上哭了两次,抱抱她给她一点依靠。
抱着抱着,莫聿想其实这样一直到老也挺不错的。不过转念,自己命不久矣,不能负不起责任让爱自己的人伤心了。
这样想着,就准备推起柳依。没想到一看她已经睡了,看来哭的太累了,手里还捏着湿答答的手巾。
没办法,莫聿抱起她去了房间,把她放在了床上。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突然一阵冲动,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吻了下。
说到:“余生我就是你唱歌的鸟儿!”
有人道:
比翼双飞最可期,可期尽都最哀悲。
长生短命皆一般,兹有情深不白来。
第七回美人恩重尽诸酒中
白乔被禁足这几天都快急疯了,总想着找点机会跑出去,哪知道白义这次是狠下心来准备好好管管她。
这几天在府里,她甚至连老鼠窝都翻了个遍,连老鼠窝里几颗米都清清楚楚。
可是还是没有机会出去。吃着家里的饭菜一点胃口都没有,提起筷子就记起了竹笋鱼汤。大概喜欢一个人的味道就是和他吃的每顿饭的味道。
日日思君不见君,真是愁死白乔了。
府里稍微有点意思的地方都玩遍了。现在白乔蹲在地上拿着个石头乱划着,排解忧闷。就连画出来的图像都是闷闷的。和白乔干干瞪着。
划着划着灵机一动,她想着要是去找父亲,一直烦他,他肯定就不耐烦了,说不定就摆摆手让她去玩。
“我好聪明!哈哈。”站起来直接去书房找父亲了。
哪知去了书房父亲居然不在。白乔扑了个空,“不过既然来了,那就翻得乱乱的,等到爹爹进来看见就烦心,打发我出去让他清净清净。”白乔心里想着。
一屁股坐在老爹办公务的椅子上,得意的翻来翻去,一会翻翻这个一会翻翻那个。一不小心就把一摞邸报掉在了桌下。白乔虽然贪玩,但是轻重还是知道的,赶紧弯腰去捡。捡了几个发现一张画像,因为合着只看到背面,就看着有点熟悉,好奇就翻看了一下。
没想到这一翻,心顿时揪了起来,因为上面是莫聿并且写着杀无赦!
白乔脑袋“嗡”一下就炸了,立马就想去问问父亲怎么回事,稍一冷静,害怕直接去问父亲会察觉什么,毕竟在父亲看来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自己为什么过问。
彻底冷静下来,她想到或许莫聿和柳依是一样的,都是某些被迫害的官员子嗣,只要不进城来一切都是没事的。不过得尽早去告诉他们啊。
“哎呦,我这操心的命,这两个冤家怎么命这么苦!”白乔碎碎念道。
这边白乔心焦像热锅上的蚂蚁。白义在公衙忙的昏天黑地。正无头绪呢,门外又是一封急件传来。打开一看,二皇子又吩咐让他注意小心被杀的那些官员家眷联系到太子,让他也密切关注。又是几张画像。
随后他便叫来公差将几张画像吩咐下去,这几张要活的,抓住先关着再说。
“这是要变天啊,清洗之下的牺牲品,皇位的更替不仅是尔虞我诈,还有血色漫漫!”白义似乎有些疲倦。不是身体,而是心。
一时间心思特多,提笔就写:
三径芜,三径芜来少良贤。旌气展,旌气展罢忠烈残。成义难忠烈,自古不能全。叹十年寒窗,折于相济。
慨糟糠之妻,福不堪享。
“罢了,罢了!去巡视几天吧,不能忠烈但要对得起百姓啊。”
而白乔这会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想着该怎么传消息出去。
院子里被正午太阳晒卷了叶子的树有气无力,白乔头上一层细密的汗,都分不清是热的还是急的!反正她是没心思去管了,一心只想着只希望莫聿不要进城。她可不希望自己刚开始跳动的心,还没有感到欢快的时候就直接落入冰窖。
1.高颜值太傅来袭,请接驾
乞巧节前夕,西晋国有使来访,来和本国皇帝商量一件关系到两国未来友好交往的大事。
这件事的内容很快便举国皆知了。
西晋国的八王爷要娶王妃,对象将会是本国公主中的一个。
皇帝急忙召见他那十个还待字闺中的女儿,让画师画一幅美化过后的画像快马加鞭地送往西晋国。
父皇派人来传召我的时候,我正专心的在御花园的一颗树上翘着课和周公下棋。宫里人素来知我脾气大,不敢叫醒我。以致父皇在御花园内玩数女儿的游戏时,数来数去,总觉得还少一个。
于是,父皇发现在御花园偷懒的我后,雷霆大怒。缺席的我便被罚跪御花园的鹅卵石上,面石思过。
第二天,画师来给我补画画像,可由于昨天跪了一晚的鹅卵石,整个人都不会站了,东倒西歪的站着,画师也跟着我东倒西歪的画,最后画出来的画像也是东倒西歪的,无论怎么美化也于事无补。
据说八王爷收到画像后,评价了这么一句话:“有女如此,贵国皇帝也不容易啊。”
使者回报时,父皇抹了一把辛酸泪,贴下皇榜,决定要给我请一个太傅一对一教导。目标:拥有一技之长,除了吃、喝、玩、乐、睡。
我自幼天(懒)资(惰)聪(过)慧(人),才(啥)华(都)横(不)溢(会),为了不让自己太过完美招仇恨,所以在一开始所有的太傅就都被我用我的锦囊妙计撵走了。
想想父皇真是多此一举,明明知道我已经准备好了种种手段,多的足以让那群迂腐的老头子们乖乖地卷铺盖走人。还要让他们被我打压,我想他们一定是哪里得罪了父皇,父皇趁机借我的手来整治他们一下,一定是这样的。
但是万万没想到,这次来的居然不是一个老头子,而是一个美男子。
初见水沐的时候,我正在御花园里斗蟋蟀,两个蟋蟀正打的激烈,就听见头顶响起一道清越的男声:“公主真是好兴致。”
我一抬头,吓得直接把手中的蟋蟀罐连着罐子里的蟋蟀一起扔到了旁边的荷花池里。旁边的宫人纷纷往池子里跳,抢救皇帝的心头肉狂战士蟋蟀。
就在那些下水的‘扑通’声里,仿佛听见了自己小心脏的不规律跳动声,‘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我捂着胸口感慨:“现在入官考试拼的都是容貌吧。”
水沐嘴角抽了一抽,‘啪’的一声打开手里的折扇:“在下水沐,是公主的一对一太傅。”
他居然不称臣!不行礼!长得好看就这么嚣张?
但我不得不承认,父皇这次真的是下血本了,挑一个美男来给我当太傅,谁不知道我对美男毫无抵抗力。
花痴间,在水沐的引领下来到书房:“琴棋书画,不知公主精通哪样?”
“吃喝玩乐如何?”
水沐为难的揉了揉太阳穴:“那么公主想先学哪样?”
我认真地盯着水沐瞧了半晌,虽然他好看的能让天地为之黯然失色。但是我心知,此次西晋国来选八王妃,必定是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我只用保持一窍不通就行了:“先学和周公下棋如何?”
自以为给他出了一个难题,就算不拒绝也要为难一阵,那么她就可以趁机开溜。
谁知水沐折扇轻摇,得出最后的结论:“那就先从女红学起吧。”
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父皇你确定给我找的是太傅,不是疯子!不过为了看到水沐美人柔媚的拿着绣花针刺绣的模样,我就勉强答应看看吧。
2.一入学府深似海,从此清白是路人
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年轻了。
这么年轻能当上太傅,肯定有两三把斧子。所以,想象中他柔媚的拿着绣花针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他喊来了一位顶级绣娘,传授我绣花大技。
机智的我立刻掀桌子:“太傅不以身作则教学生,还要太傅作甚!”
水沐不怒反笑:“皇上只交代过我,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让你有一技之长即可。必要时,可用非常手段。更何况陛下并未说要我亲自教你。”
我靠,耍赖,我也会!“你不亲自教,我也不学了,有本事你来打我啊~”
“打你,这倒不必。”水沐轻轻挑了挑秀眉,一旁的宦臣呈上一把剑,他施施然接过,放在我面前:“这就是皇上的非常手段,如果你教而不学,他就当自己当年生了一个叉烧罢了。”
待我看清那把剑时,脚下一软:“那谁,快来扶我一把。”
上斩昏君,下斩奸臣的尚方宝剑就这么赐出去,真的好吗?
我忧伤的浑身发软。尊严虽然很重要,但是小命更重要,为了不成为第一个死于尚方宝剑下的公主,于是我泪流满面的接过水沐递过来的绣花针。
捏着绣花针的我,在水沐的眼皮子底下战战兢兢的学着女红,不到半个时辰,那张素帕上已经遍布点点血迹了。
十指连心,我疼得那叫一撕心裂肺,一怒之下,再次掀桌。
一直坐在一旁品茶的水沐闻声抬起双眸,用手按住桌上的尚方宝剑:“公主有事?”
宝剑还未出鞘便让我抖了三抖,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就是太激动了。”
“哦~是吗?既然这么激动一定是技法大涨,我来看看。”他站起身,带着宝剑坐到我身边。
看你妹啊!
我愤愤不平的使劲戳素帕,一不留神,又戳到自己的手指上。
水沐凑近,在帕子的上使劲看了看:“公主真是别出心裁啊,这绣的可是浴血凤凰?”
我不由得佩服起水沐的想象力,是在没好意思告诉他,我只是觉得肚子饿了,就绣了只鸡腿。
水沐看着我血迹斑斑的十个手指头,不禁皱眉,让宫人拿来伤药,并亲自替我包扎。
不得不说,水沐包扎的本领可以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不多时,我的手上便多了十个臃肿的‘萝卜’。
我举着手指放在水沐身前:“太傅,我觉得我的伤好重,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了。”
水沐把我按回座位上:“公主,做人要有始有终,绣完再走。”
我恼了,瞪向水沐:“我手都这样了,你要我用脚趾绣啊!”
我想应该是我视死如归的眼神终于打动了水沐,他叹了一口气,他俯下身抓住我的两只手:“我帮你。”
下一刻只觉得一个温暖的胸膛贴了上来,他的两只手握着我的两只手,带我穿针引线,在素帕上戳来戳去,笨拙程度和我不相上下。
他那温润的气息就喷在我的耳后,我浑身僵硬。更让人吐血的是,我那群不着调的姐妹们来找我玩,什么时候不好,偏偏这个时候。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甘乐殿
眼前的一切让我迷茫,这个男人真的是我心爱的那个他吗?他真的还是那个干净的少年吗?在这一刻我犹豫了。
五年前,我还是一个大学生。上帝赐予我的一切是那么美好,近乎完美的家庭,造就了坏脾气的我,横冲直撞,注定不会太平。蔷薇学校,千岛市取分线最高的学校,能进这所学校的不是成绩优就是背景强,像我这样的人,自是属于后者。
我完美人生的改变是从五年前的某个下午开始的,那天阳关炙热。我依旧如往常一样,一个人在蔷薇校园里晃荡,无所事事。抬起头,刺眼的阳光迷离地扩散在视线里,瞬间有刺痛的感觉,心情变得越来越复杂,耳边又传来了女生碎碎叨叨的声音:“你们看,你们看,就是她,管理系一年级的王竹君,上次物理系的校草李泽就是被她伤了感情,两三个月了,还依旧萎靡不振。”
“我操,这么牛叉,真够拽的,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还习以为常,真他妈的贱,就一个心机婊。”那几个女生躲在在不远处叽叽喳喳,仇视的眼神盯着我。
我转过头,面带微笑,依旧高傲,对那几个女生说:“切,吃不到葡萄还嫌葡萄酸,这种人啊,就是贱骨头,天生就带的,绝对是上一代基因不好,遗传的,可以理解。不过,有些人想玩还没那个资本呢?小心话多闪了舌头。”说完我便在他们闪躲的眼神下大步离开。这就是那时候的我,年少,无所顾忌。
正当我在心里嘲笑他们闪躲的眼神时,广播站里突然想起一个声音,清晰的传遍了整个蔷薇学校,:“管理系一年级一班的王竹君同学,请迅速到教务处来。”
“完了,准没好事,啊!”
从偌大的篮球场到教学楼的窗台再到宿舍楼,到食堂门口,仿佛全校的人都伸长了脖子在搜索我的身影,一时之间整个校园都沸腾起来,耳边更是传来一阵一阵的念叨声。
“谁让她平时那么浪荡,报应!小芳交往了两年的男朋友就是被她勾走的,小芳差点自杀呢?”
“哇靠前,不是吧,这么牛掰。贴吧里面有太多男生挺她呢?简直就是男生群里的宠儿,女生们现在都不敢明着骂她呢?”
“看到了,看到了,你们快点看,快点看,樱花路上的那个女的!”
“哪呢?快让我看看。”
“你不知道吗?贴吧里面传言王竹君原本就家财万贯,才不会稀罕男生那点钱呢,搞不好就是太浪了才会有那么多的情史?”
我慢悠悠地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阔步向前,这时候,广播站的大喇叭再次响起来:“再通知一遍,管理系一年级一班的王竹君同学,听到广播后速到教务处来。”
“烦死了。”我蹙眉烦躁的念叨了句,加快了脚步。
刚推开门,就看到两个鼻清脸肿的男生,了解情况后,原来是两个男生纠结我到底爱谁而厮打,严重影响校风。至于我爱谁呢,我谁都不爱,就只是玩玩而已,来丰富学校的乏味生活吧。他们也不是真的爱我,可能是因为我的身家背景而讨好我。教导主任记他两大过,而我,则是被罚站于阳光下面壁思过一节课。这就是那时候的我。
我逆着光,站在阳光下,焦热的温度让我更加烦闷。他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莫生。似一缕清风吹来,走进我生命,走进我的心里。你把遮阳伞放于我头顶,将阳光挡在伞外,你说这大热天的,站在阳光下,会脱层皮的,还要面对这么大的舆论,你也是脆弱的,为何那些人想不明白呢?莫生,你知道吗?那一刻,我就爱上了,真的爱上。
从这后,我天天缠着你,可你总是对我不屑一顾,不像其他男生那样,我坚定的认为,这是你人品好,不是因为我的家庭,这种认知让我加剧了追你的步伐,即使你是一块冰,我也想要把你融化了。我开始制造各种各样的偶遇,驱赶围在你身边的女生,直到女生都不敢接近你。你开始叫我君子,这让我万分的惊喜,觉着是你看到了我的付出,即便有些时候我觉得有些不真实。
时间真快,转眼五年过去了,你彻底走进我的生活,进入爸爸的公司,我们还将步入婚姻殿堂,我没有发现你有任何的异常。在我们结婚的那天,你约我到一栋废弃的工厂,说是有惊喜,我很开心的去了。
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所谓的惊喜竟是我站在原地,等你来到,你是来了,在刀子进入我身体的时候,我迷茫了。这真的是你吗?莫生,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干净的少年吗?在我倒下的那刻,分明看到你眼里的痛苦,这到底是为什么,莫生,五年了,你还是漠然转身离去。
我被抢救回来了,心却死了。有些东西一旦戳破,就再也还原不了了。
五年里,莫生你对我的好不是骗人的,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要想骗过其他人,必先骗过自己,可是莫生你做到了,你连自己也骗了。
不是眼见的美好都是美的,而是美好的背后,阴险被藏匿。
经过爸爸的调查,我知道了真相,另我意外的真像,高考的时候,我和你哥交往,高考前天甩了你哥,他因此不去考试,错过了高考。你爸有心脏病,一气之下去世了,你哥也随之自杀。呵呵,莫生,你是来复仇的吗?记得爸爸把你带来交由我处置的时候,我问过你:“莫生,你在杀我的时候,有没有一丝丝的犹豫。”你说没有,哪怕一丝一毫。
在我成功说服爸爸不提起诉讼的时候,你却自尽了,这是我不能想像的结局。在救治下,你成了植物人,或许就这样,你永远昏睡,便是最好的结局。
那一刻,我觉得我的人生是肮脏的,我也是肮脏罪孽的。我愿一生吃素,还清我欠的债。
逆光而生的向日葵是坚强的,逆光而照的太阳是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