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
叶倾城听到从背后传来的叫她名字的声音,停在了原地,四年了,她有四年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了,也已经有四年,没有见过说这个声音的主人了……
“倾城,这些年,你还好吗?”晚安问。
叶倾城的肩膀抖了抖,嘴张了张,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倾城,我来找你了,”晚安走向前,牵起叶倾城的手。
“你是谁?为什么拉着倾城的手?”去买饮料的白露回来就看到这一幕。
“没什么,一个错过了的人而已,”叶倾城抽出自己的手,说。整个过程都没有看晚安一眼。“白露,我们走吧,关雎还等着我们呢!”
“哦哦,我差点给忘记了,走吧走吧,”白露看了旁边已经呆住的晚安一眼,挽上叶倾城的手,和她一起走了。
晚安还停留在原地,为什么……为什么我会那么晚才意识到自己早已离不开你,已经这么久了,倾城,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晚安?你叫晚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叶倾城看着自己新同桌的名字发笑,“你爸妈怎么给你起了这么一个名字,他们希望你每天晚上都能睡个好觉吗?”
晚安静静地看着已经笑得趴在桌子上的女生,没有说话。
“喂,你怎么不说话啊,我叫叶倾城,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叶倾城也不恼旁边男生的行为,自认为他应该是比较害羞,然后又叽叽喳喳,也不管他听了没有,自顾自地说着话。
晚安实在是忍受不了旁边女生的聒噪,合上正在看的书,说了一句:“你烦不烦?”
“咦?你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嘞!”叶倾城听到她说了这么久的话终于有了一点回应,毫不客气地回道。
“你对别人的态度就是这样子的吗?你爸妈是怎么教你的?”晚安觉得这个说话粗鲁的女孩很不讨喜,“你的言行和你的名字一点儿也不相配。”
“你管我!我就是喜欢这样,怎么,你不喜欢?你不喜欢关我屁事!”叶倾城最讨厌别人拿她的家教来说事,而且这个人看起来就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让人觉着好欺负。
“我当然管不了你,我喜不喜欢也确实不管你的事,可是你打扰到我了,”晚安认为这个女生真是麻烦,打扰了别人还有理,真的是不讨喜。
“那你还说什么说,呵,别以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我就怕你了,哎。。。不过我也不能欺负你,不然你去告诉老师怎么办呀,哎呀,我好担心呀,”叶倾城怪声怪气的将自己想象的画面演了出来。
“呵呵,叶倾城?你是有什么得意的资本?家里很有钱?还是很有权?”晚安不耐烦地问。
“是啊,我家是很有钱,怎么?”叶倾城说。
“怪不得如此嚣张,像你这种人最讨人嫌了!”晚安说。
“你!……”叶倾城话还没有说完,老师就走了进来。
“老师,我不要跟他坐,我要换座位!”叶倾城举手示意自己有话说,然后说了出来。
“叶倾城?这才刚开学,我也不知道你们的情况,还是这样先坐着吧,等月考过后再调换位子,好了,你坐下吧。”班主任说。
“哦……”叶倾城垂头丧气地坐下了。
晚安看着她一副怏怏的样子,不由得想要幸灾乐祸,不过又不想跟叶倾城多打交道,于是什么也没说。
叶倾城换位不成功,只能跟晚安一起做同桌,一起学习。
就在这些日子中,叶倾城才发现,晚安是那么聪明,他的理科文科都很好,而且每次叶倾城有不懂的问题,他也愿意为她讲解。不仅如此,晚安几乎是全能型人才,他篮球也打得好,足球也踢得好,同时兼当校篮球队和校足球队的主力成员。虽然两人时不时还会吵架,可是毕竟是同桌,坐在一起久了,也就习惯了对方的脾气。
班主任也是懒得可以,班级排名前十五的坐在前面,一直没动过,所以第一的晚安和第三的叶倾城一直坐在一起。
在高二的元旦晚会上,叶倾城向晚安表白了……她那天趁着月色,把晚安约到外面,对他说:“晚安,那个……那个……我喜欢你……很久了……以前是我不好,喜欢耍大小姐脾气……你可以原谅我吗?”
晚安低头看着一脸娇羞的叶倾城,想也没想地说:“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只是她现在在国外还没有回来。”
叶倾城听到这话,抬起头,一脸的娇羞变成了不可思议,“你骗人,你根本没有对我说过!”
“呵呵,你认为我有必要跟你说吗?你是我的谁?”晚安撇了一眼叶倾城,不屑地说,“况且,叶倾城,这些日子对你的好,我都是装出来的,我就是想看你喜欢上我之后,被我拒绝的那种表情,这会让我觉得很爽。你当初不是说我哑巴吗?呵呵,怎么,现在你又哑巴了?”
叶倾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晚安,“我不信,我不信你这些都是装的!”
“怎么不是装的,我最擅长的,其实是伪装,”晚安冷笑着,“行了,现在话也摆明了,以后我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了,你不要再烦我了。”晚安说完准备走,叶倾城拉住了他。
“我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你怎么还不让我走。”晚安不耐烦地说着。
“你会后悔的!”叶倾城坚定地说。
“后悔?”晚安撇了一眼叶倾城,“你说我会后悔?笑话!”
叶倾城松了手,晚安回教室了,而叶倾城一个人在校园内走着。
(Meiwen.com.cn)叶倾城转了班,在原来班级的下面。晚安每次下楼,都会看到叶倾城。他对于叶倾城,内心一直都是不屑的,家里有钱?笑话,这学校找不出来比他晚安更有钱的!以至于每次跟叶倾城打交道,听到她说关于钱的这么些,然后看着她洋洋得意的神情,就有一种恨不得甩她两耳光的冲动,可是他不能……
一晃又到高三的元旦晚会了……离叶倾城向晚安表白已经过去了一年。这天晚上,叶倾城唱了歌,那首晚安最喜欢的《stuckinmyheart》,当音乐停止,叶倾城的眼泪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在这一年里,她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无可否认的,她还喜欢着晚安。她不管那一年半,晚安是不是装的,可是她就是喜欢晚安。她喜欢那个在她冥思苦想都想不到如何解题的时候教她做题的晚安,喜欢那个在她忘记吃早餐的时候帮她带早餐的晚安,她喜欢那个在她来例假肚子疼的时候为她买红糖的晚安,她喜欢……不因为别的,因为他是晚安。
离高考就一百天倒计时了,叶倾城看着主席台上代表学生讲话的晚安……还是不肯相信当初他是骗她的,可是自己又去找过他几次,他每次都不跟自己说话,和他的那
些朋友一起从她的身边走过去……
高考完毕,叶倾城选择了一所江南的大学,她喜欢江南,那种古典的水乡和她的气质很配。她当初为了吸引晚安的视线,说自己喜欢钱,呵呵……现在看来,只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叶倾城苦笑着。而别人告诉她,晚安去了北方的大学……
夏天到了……叶倾城认为,晚安应该不会对她毫无感情的,晚安其实也是喜欢她的……可是,过了半年,晚安都没来找过她,她有他的QQ号,给他留过言,说她在a大……可是她不确定晚安是否给她打了备注,不过,他应该能认出来那是她。
“晚安,我们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叶倾城穿着一身古风长裙,现在荷花池旁边,伸出手抓住了一枝垂下来的柳枝,她绝望了……终于下了决定不再去想象他能够来找她
随着“卡擦”一声,叶倾城转过头来,看到了笑得一脸灿烂的关雎,叶倾城的第一感觉就是阳光。
“你是在拍我吗?”叶倾城问。
“对啊,你很漂亮!刚才那个动作很优雅,我就忍不住拍了,我是摄影系的关雎,你好!”说完,关雎伸出了他的手。
“你好,叶倾城。”叶倾城伸出手握了握他。
“你要看看照片吗?我回头洗了给你?”关雎问道。
“不用了,谢谢。”说完,叶倾城就走了。
以后,叶倾城总是看到关雎的身影,他或是在打篮球,或是在取景拍照,或是在和他的朋友谈笑风生……好像那次不小心认识以后就经常能看到他了。
渐渐地,叶倾城和关雎熟悉了起来,也成为了好朋友,关雎那种阳光的性格感染了叶倾城,她冷淡的性子有了一丝改变
周围的人都认为她和关雎很配,可是只有他俩心里明白,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变成情侣,因为他们的心里都有人……
直到那声“倾城!”叶倾城听到晚安的声音,心里是那么的紧张,又是那么的害怕,她终于等来了他。
当初叶倾城转班以后,晚安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对她好根本不是装的,而是发自内心地对她好,她的那些小脾气,也早已刻在了他的心里。每次下楼,他会不自觉地往叶倾城他们教室里看,只为了能够看到他熟悉的那个身影,每次他们打比赛,他总要提前问问叶倾城他们班坐在哪儿,然后时不时地看向那片区域,就是为了能够看到她……后来毕业,他选择了她曾向他提过的b大,于是高考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选(Meiwen.com.cn)择了b大,而叶倾城却去了他想去的a大……这都是造化弄人啊,本来可以早些解开心扉的两人,却硬是被时间冲散了。
好在他现在来找她了,叶倾城心想。
“倾城,对不起,当初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直视自己的内心,是我错过了你,我后悔了!”晚安在一个路口拦住了准备去帮关雎洗照片的叶倾城,紧紧地抱住了她,怕她向上次一样无视他。
“我一直都在等你……”叶倾城回抱住了晚安,眼泪打湿了晚安胸脯的衬衫。
“谢谢你,倾城,”晚安亲吻着叶倾城的柔发。
两个紧紧拥抱的人在斜阳下拉出了长影……
再次踏入这座城市,已是十年以后。
为什么非要是十年?许叶讨厌极了这个数字,一个十年,将多少人分离,甚至陌路,比如她——和陆繁……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
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许叶下了飞机,拉着行李箱,轮子摩擦地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这声音,持续了很久。
她拦下一辆的士,报出了一个地名,便安静的坐在副驾驶位上,侧着头,看窗外那变的已经有些陌生的景色,倒是司机十分热情,絮絮叨叨不停的说着,也不管许叶理不理他。
“姑娘啊,你是本地的?”司机自己说了半天,许是感到没趣,一边看路一边歪头问向旁边的许叶。
“嗯,我在这里生活了十五年。”出于礼貌,许叶还是回答了司机的问话。
下了车,许叶将行李箱竖在一旁,看着面前有些显旧的高大的别墅,愣了愣,上前摁了门铃,见到的是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开门的保姆吴阿姨。“哎呀,叶子,你回来了,许姐上午还念叨着你这两天就要回来了呢,快进来,快进来。”她拎过许叶的行李箱子,回头喊,“许姐,叶子回来了!”
许叶还有些愣愣的,十年未见,连当初照顾了自己五六年的吴阿姨的眼角眉梢都饱增了几分风霜,她笑笑,“吴阿姨。”“哎,”吴阿姨有些圆润的脸上笑容更甚,“叶子,你们母女去聊,阿姨去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可乐鸡翅。”说着,又“蹬蹬蹬”地跑去厨房。
闻声下楼的许妈妈,看到了许叶,眼中渗出了水光,许叶眼睛也是酸酸的,冲上去,一把抱住许妈妈,泪水终是没有忍住,打湿许妈妈的肩头,“死丫头,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许妈妈轻轻拍了拍许叶的后背,话里虽是埋怨,却是透露着藏也藏不住的喜意。“自己一个人生活能照顾好自己么。摸着都瘦了,回来住,妈一定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妈,你当是养猪呢,还白白胖胖。”许叶小声嘟囔,心里却涌出了一股暖意。
饭桌上,许妈妈和吴阿姨不断询问许叶十年里在美国的生活情况,说着说着,许妈妈又想到了什么,“叶子,你在国外……交男朋友了么?”
“男……朋友?”许叶有点懵,国外生活十年,的确有不少人追过自己,也有几个无论长相、家庭背景都还不错的,可都被自己一一婉拒了,后来,那些人也基本成家,自己哪来的男朋友?
看见女儿这幅结结巴巴的模样,许妈妈心里便清楚了,语气顿时一转,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说说你,都25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你还真想变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啊!”许妈妈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干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啪”的一声把许叶吓了一跳,“妈给你准备准备,明天你就给我相亲去!”许叶正要反驳,就被眼明手快的许妈妈用一块鸡翅堵住了嘴,“唔唔”许叶鼓着嘴巴瞪眼,“抗议无效!”
许叶好半天才把嘴里的鸡肉咽进肚子里,吐出几根鸡骨头,“妈,25哪大了,现在30才结婚的大有人在呢!”
“你是不是现在还想着那个小子呢?”
谁?陆繁吗?许叶没有说话。
“想着也没用了,叶子啊,陆繁早都结婚了,儿子都一岁了。”许妈妈颇有些惋惜,“你说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对你也好,人品家室样样都不赖,你怎么就没抓住呢……”
他结婚了?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许叶耳边炸开,她心里升起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低下头默默扒饭。
说起许叶和陆繁的恋情,倒是简单明了,那时候,许叶15岁,陆繁18岁,两个人在最美好的年龄相识相知相遇相恋,像其他情侣一样的相处,若说陆繁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使许叶一直念念不忘,或许是因为他是她的初恋吧。
女孩子多少有一些初恋情结吧。
至于分手原因,更是简单的没法再简单,误会,永远是许多情侣无法逃过的劫难,他和她亦未逃过。
对许叶来说,陆繁,就像自己人生中第一颗所尝的蜜糖般,永远是最甜最特别的,他完成了许叶少女时代的一个甜美的少女梦,即使二人分离,即使她为了他十年单身,独自一人,她也甘之如饴。
第二天。
许叶还是没躲过,被许妈妈精心打扮了半天,然后将她押到相亲地点,令她惊讶的是,她的相亲对象竟然是高中时期追了她很久的唐泽。
她有些尴尬。
“你似乎很惊讶。”唐泽站起来,嘴角噙着一抹笑容,十分绅士的为许叶拉开凳子。
两个人聊了聊近年各自的生活,谁都未先提相亲一事。
许叶忽然觉得肚子有些不大舒服,“抱歉,我去下卫生间。”
唐泽颔首,“出门左拐。”
出了屋子,许叶反而肚子不难受了,可能太紧张了吧,她想。她打算走一走再回房间。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陆(MEIWEN.COM.CN)繁——和他的妻子。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他会主动与她打招呼,还是当着他妻子的面。
“这是我妻子。”他向许叶介绍站在他身边的女人,看了看许叶,又张了张嘴,大概是想向他妻子介绍她,可又无从开口。
“许叶。”听了这个名字,他妻子的面色霎时有些难看,显然是听过她的名字,也知道她曾经和陆繁的关系,但是又很快浮现出了优雅的笑容,将那抹不大自然完美的掩住。
“你长得很漂亮。”
“谢谢。”许叶很客套的回复。
回房间的路上,她走的很慢,十年时间,如此之长久,她一直以为,自己能够坚持孤身十年,是因为足够爱他,可今日一见,她忽然清醒,她,似乎并没有她想象般爱他,甚至连喜欢,都仅剩微末了。
十年坚持,真正原因,或许不过是因执念,似乎足够坚持便是足够爱他似的。
她忽然明白,昨日妈妈说他已经结婚,她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里面,有一些是不知这十年到底是为何坚持的茫然,还有一些,更像是心头一道负重的枷锁,悄然解开。
她和他,终究在这十年光景里,渐渐失散,愈加遥远了。
没有什么虐恋情深、久别重逢,不是所有人都像赵默笙和何以琛一般,用那以年来计算的日子里,在心底与对方纠缠,不是所有离别都有重逢,那不过是电视剧里演出的一个许多人心底的一个梦罢了。
她轻松了一口气。
梦醒了,她也应该拥有新的生活,弥补十年一来的缺憾了。
人生短暂,有几个十年供她那般挥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