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去等破晓的温度。略湿的空气中散发着清凉因子。漫步在朦胧的田野里,湿露的花香还沉浸在与黑夜相依的清梦中。只是,漫不经心的晨风,略轻略柔,无声,有声,轻声……恰是走在心上的声音,却清煮着时光,与黎明一起。
彼时,世界仿佛只有我自己,与岁月为伴,遇山河安然,呢喃几多寥峭话语。我等到破晓,也感受到破晓的温度,不温不凉,恰好能融化一个人的心事。
而这破晓的温度,正是我给你的浪漫。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幻想过在那样的清晨,迎着晨风,在无声无息的的弹指韶华间,便触了破晓的温度。那时,世界是安静的,正如,我们的心是澄澈的。澄澈的如凉水温风,又静谧的像尘埃里的一封信。若我可以拆开静读,哪怕一隅的深沉,一字一句,悲喜交集,最后淡淡的痴念已开花,一分孤往,十分情深。
当一个人的碎念轮回成两个人的静止,当清凉的时光里回映出一个人的倒影,甚至,我可以独自站在破晓的边缘,忽视尘世的繁杂,默默许下光明与黑暗生生相错的诺言。却始终难以知晓,岁月的尽头,你可否消遣这其中的意蕴,叫作浪漫!纵使,植物无言,只深深深绿,时光不语,只淡淡淡流,人情非冷暖,只浅浅浅蔓延。
还记得白落梅在书的扉页上写到:相逢如初见,回首是一生。她说,途径我倾城时光的人,皆为过客,不经意间便走远了。
但是,在我的陌路途中,本为岁月荡子,今日停于你的屋檐下,明日不知流落何处天涯。这中间的过程,看似短暂,却也漫长。漫长到在我长长的岁月里,你安静得像一滴清墨,从未晕结成水墨画,却是光阴里我与你结下的缘。
或许,我能给你的浪漫,也只能是破晓的温度。
它伴有曦光未眠,却曾不言热烈喧闹,再不济也要提笔点墨两行,一行写你,一行写我。最终,在纸的空白处,生成年轮。
恰应了一句,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只是,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
我们都知,人生仿佛是一段旅程,旅程中所遇,所求,所失,所得,皆是修行。荏苒岁月,时而有情,时而无情,遇事无须太过沉迷,则无大悲大喜。人世亦去沧浪行舟,当守住内心,方可从容不迫,从急到缓,由闹至静。
恰如,黎明前的夜空是最黑暗的,最短暂又最漫长。纵使在黑暗中寻找,也不见一丝光明。但是就在破晓的那一刻,淡淡的云层后面是炙热的暖阳。温度在地平线或许低至常温,却在天空的那端升至热烈。
而我可以取其中间,这便是不温不热,不冷不暖,能融化冰雪的冷情,亦可掩住火焰的疯燃。在我看来,恰是最好。
我给你的浪漫,多想成为这破晓的温度。
一如,山与水结缘,桥与微澜结缘,清风与明月结缘,这真是无言的浪漫。它们岁月安然,却与灵魂相互安抚,像似光阴对它们的眷顾,一起于黑夜中眠去,再与黎明前相拥。在破晓的那一刻,清解前夕烦忧,迎接下一个光明,一起生长,一起言语,一起坦然日月山河,一起欣赏彼此的浪漫。
最后,当我在沧浪行舟中风雨飘摇,却始终信守你有暖阳可偎,是否可以说,我给的浪漫从你开始。
当我站在黑暗面前,憧憬黎明的温度,却始终信守你天涯停留的余晖,是否可以说,我给你的浪漫,是破晓的温度。
人生与灵魂,愿这般清澈。
落笔于丙申年荷月
老头儿,忙完了手头的事,忽然翻到你的照片,那是你临终的倒数第二天我给你照的,你躺在病床上早已昏迷不醒,全靠呼吸机维持。那时并沒感到伤心,因为觉得你还活着。我坐在你身边,牢牢抓着你的手,怕你本能地抓掉面罩。我知道你很痛苦,却不能让你就这么走,尽管知道你迟早要离开,拖一秒是一秒。
你还是走了,没让我再多看你一眼。你家老大哭得很伤心,我也跟着哭,长这么大第一次流这么多泪。我带着牛看你躺在水晶棺里,面容安详。周围没有人,牛说他有点害怕,我说你怕什么!你以后再也见不到太爷爷了,话没说完我又哭了。我抱着你的照片,眼睁睁看你被送进火化炉。爷,我再见不着你了!记不清给你磕了多少个头,反正一直跪着……你家老大把你头上最大的那块骨头放好,骨灰盒封上了,四周又是哭声一片。
你家老大坐在你坟前,一边哭一边嘴里断断续续念叨,像是傻了。我不敢总看他,也看不清,眼睛一直模糊。把你安葬在我太爷太奶身边,你该是高兴的吧。
这些天我总能听到你叫我名字,声音依旧响亮,是你健康时的声调,中气十足。你80岁的时候,我曾不止一次假想你和我奶万一哪天离开,我会怎么样?想着想着我就哭了,虽然无声,眼泪却止不住。可这一天来得太快了!我觉得你至少能活到90岁,我们至少还能再给你过10个生日。最终还是被我妈说中了,她在你发病前就看出你气色不好,我们都沒在意,觉得她瞎说。现在想想,即使那时发现也来不及了,是不治之症,你已是高龄,只能保守治疗。
爷,下辈子戒酒吧!我一直记得儿时站在你旁边,你用筷子蘸了白酒让我尝尝,很多年后我有了牛,你又这样逗他。牛比我幸福,他的记忆里有太爷爷的样子,我是没有的。
我上班很忙,工作多到能如常和同事谈笑,可还是闲下来了。于是又想起你,听见你叫我名字,又流泪了,躲了起来,不让别人看见。
爷,我想你了……
侄子住院,我去看护。
临床住着一个三周的孩子,也是发烧。
她的母亲看起来年岁并不大,衣衫平常,头发随意,汲着一双大拖鞋,没事喜欢低着头玩手机。
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女人,对儿子的要求都是条条框框,一副唯母必从的气势。
她人是这样的,但是和外人处起来也算和谐礼貌懂得界限。
下午他老公休班过来,两个人不怎么说话。
脸上都撒着火药末,只等着一支火星点燃爆发。
老公看起来是个不善言谈但也随性大方的人。
两个人因为孩子该吃几次水果孩子要不要定时喝水等细碎的育儿问题彼此恶眼相向。
其实但凡结过婚的你,都能感觉到那内里的恶疾,其实都来源于婚姻里的第三方。
家长……
下午房间消毒,我们都聚到了大厅的椅子上休息。
我在他们不远处打字。
听见女人操着一口浓重的东北口音和男人压着声音吵架。
吵的都是男方父母的几套房子没有分给他们孩子生病爷爷奶奶不来看望平时不给孩子买衣服玩具,一直挖掘到她坐月子婆婆没有伺候没有给钱到他们结婚怎么怎么的陈年旧事,那伤心的往事在女人连珠脱落般的嘴里都那么的听起来叫人心疼让人愤恨。
男人坐在身边一直的瞪着女人,脸上是萧索的冷漠和对妻子厌烦至极的无奈。后来听见男人说话了,说的无非是女人的横眉竖眼,无理取寸。后来一句我是竖起耳朵听的,你们不要骂我卑鄙,我真的想知道为什么?听见男人说他们不敢来。
就是这句“不敢来”,点破了世间万千婆媳之间的烽火硝烟。
接着女人还在连珠炮的说着。
看见她不停的抱怨指责。
我仿佛看见了前一刻的自己,看见了中国千千万万的普通妇女分分秒秒的时刻。聪明的愚昧的倔强的温顺的等等如尘土一样多的已婚女人。
心都裂了。
那样的青面獠牙目不忍视,锐利的眼神缀在满是淚气的脸上,人是疲惫而晦暗的,有死气一样的格局,仿佛全世界都欠着我们。
原来我们活着是这样的没有意义又顽固不化。揪着这样的负累抱怨,生着再美丽的脸都要扭曲成一团凶抹布。
天天谈的优雅和精彩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快乐呢?潇洒豁达呢?都没有了,都湮没在这油煎一样的抱怨里,抱怨公婆抱怨老公抱怨婚姻抱怨身后一大堆的麻烦事。
为什么这样?
还不是认为这些都是他们应该做的,家家都这样,为什么我却如此悲催。
曾几何时,我们又何尝不是这样,极度的抱怨,应该这样应该那样。
可是相亲相爱……
这四个字,相却占了一半,说明在亲和爱里相互很重要。
而我们却跳入了一个误区,一个我们理所当然去索爱的误区。
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
我们都喜欢按我们自己的心意去索取我们最亲近的人的爱。
不管对方愿不愿意有没有能力,我们都要无休止的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要求,一旦对方无法满足我们就把对方打入十八层地狱然后天天碎碎念。
我想起我们村的云叔,村里人一贯都不喜欢他,说他有神经病,可是我不觉得。
十七岁的一个黄昏,天色已经铺满了微微的暗金色,地里劳作的人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我和妈妈在饲养院的路口遇见了云叔,她们就聊起了我们村那时候最火热的新闻。村里一个女人嫌弃公婆不管他们,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折腾了好几天,弥漫在村里的火药味还浓的呛眼。我那天晚上记得云叔淡淡的说了一句:“爱这种东西,是长在心里的,由不得自己,由不得他人。”他从小无人疼爱,大概体味最深,也才一语道破人世间的不可强迫,对自己对他人。
其实十八岁的成年礼后,父母对我们就没有义务再承担责任。
可是归咎于中国的国情,父母还必须承担为你成家的义务,这就足够了。
那么剩下的,是不是就不该再要求了,至于给你看孩子管家甚至愿意让你啃老等等这些是不是就出于他们的意愿了。给你那是幸运,不给也合乎情理,一味的指责抱怨,你就成了毒怨的妇人。
就像上面讲的这个女人,她已经卷入一条恶性循环的锁链里,如果不自醒,那么抱怨终有一天会长成毒瘤,成癌致死。
可是她点醒了我,我在她的碎碎念里恍悟了人生的不自知,也就想起了十几年前云叔的话。
所以,爱是长在心间的慈悲,你若懂得,便是明媚。
不可以巧取,亦不可豪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