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说不上什么原因,相较于动物,我更喜欢植物,尤其喜欢水生植物。在我,只要与水有关的植物,想来都是极婀娜,极柔韧,极风情的。即便那随处可见的柳树,只要长在水边,那份曼妙姿态,和长在别处的柳树,亦是迥然不同的。然,所处的地理环境所致,南方随处可见的菖蒲、香蒲、芦苇和荻,我居住的北方小城并不常见。而莲,更是梦中的一种恍惚飘渺的存在了。故,对于水生植物的喜爱,很多的时候,只是“纸上谈兵”。常常的,那些氤氲着水汽的水生植物,会一次次濡湿我的梦境。
喜欢莲,不是与生俱来,即便名人先贤们早就对莲情有独钟。宋代周敦颐“独爱莲出淤泥而不染”,杨万里称莲为“恰如汉殿三千女,半是浓妆半淡妆。”方婉仪则自诩“清清不染淤泥水,我与荷花同日生。”毋庸置疑,无论在骚人墨客的笔下,还是在红尘俗人的眼里,莲都是美的化身,清新,淡雅,空灵,脱俗。然,莲的美,是在我的世界之外的。不是莲的错,只是那种相遇,没在正确的时间,没在正确的地点。年少轻狂的岁月,心像一片可以纵横驰骋的草原,唯独没有一处净土,可以安放一朵清远淡逸的莲。彼时,心灵和莲,没有找到灵魂的契合点吧。或许,正如两个人在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一样,和莲的相遇,还没有修来应有的缘分
偶然,也是必然。爱上莲,缘于一部动画片《哪吒》。有一集内容,在我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哪吒抽了龙太子的筋,龙王大发雷霆,怒不可遏,上告天庭,要治罪于李靖。为不连累父母,哪吒割肉弃骨,还肉身于父母,了却了一段俗世尘缘。师傅太乙真人被哪吒的精神感动,不堪哪吒的魂魄无依,遂给了哪吒第二次生命,化身成莲。那样唯美的刹那,莲不仅仅是以一种绝美的、高贵的姿态,更是以一种圣洁的、庄严的姿态,柔软进驻我的心灵。
自此,怀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膜拜,我开始钟情那一潭 碧水里,“亭亭玉立,不蔓不枝”的莲。即便无波无澜,莲在心里,亦掀起层层叠叠的向往。关于莲的万千意象,纷纷攘攘,呈现于脑海。“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我常常就想到了江南采莲的女子,穿越时空,仿若就看到了她们青春洋溢的脸庞,如朵朵“出水芙蓉”;仿若就听到了她们滚动于荷叶上的欢乐,随风流转,叮咚作响。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久居闹市,红尘喧阗,我常常神往,王维笔下这样一处清新隐逸、超凡脱俗的世外桃源。我不止一次地想象,那溪边浣纱的女子,定有那沉鱼之貌的西子吧,而那“渔夫”,是她翘首盼望的“情郎”范蠡吧?当越国美人西子完成了让吴国灭亡的重大历史使命,她就如风一样消失在历史的烟雨里了,无处觅芳踪。而我,每次读到这段历史故事,总会想象“有位佳人在水一方”的绝美画面。南国的天空下,无数个清晨或黄昏,那倾国倾城的女子,会裙裾飘飘莲步轻摇款款来到荷塘边吧,用那双曾改写历史的芊芊素手,采摘莲蓬,浣洗衣衫。轻巧灵动的身姿,风流绰约;巧笑嫣然的情态,顾盼生辉。满池碧叶随风翻卷,万支红莲娇艳欲滴。红莲、美人皆为世间美轮美奂的尤物,好一幅美不胜收的静美画卷啊!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江南有莲,莲在每一个江南女子的梦里。万顷碧波之上,一位手拈芙蓉的女子,怅望远天,遥想她在远方的夫君。世人眼里,莲,是含蓄的,静雅的,不胜凉风的娇羞,像女子一瞬间低头的温柔。那芙蓉丛丛张开,好像是女子一层层的心瓣,又仿佛是女子隐秘绯红的心事。“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蒂莲”。并蒂莲,更是一代一代的人们对于美好爱情的无限向往。并蒂莲的爱情,凄美,悲壮,决绝,惨烈。至柔至刚。爱极了,莲如此的秉性。
莲,不仅仅让人想到了“美”,也让人想到了“爱”。雪小禅说,暗恋是一朵野莲花。“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一千多年前,词人元好问悲不自已,发出苍天一问,在广袤的中国大地上荡气回肠。如果爱是一朵莲花,最美丽的一定是那清苦的莲心,一直苦到心里,才能有那朵美丽的莲花盛开。
莲想告诉世人什么呢?爱,从来是光明正大的,无须遮掩,无须深埋。爱,从来是纯洁的,朴素的,无须修饰,“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爱,从来是不容亵渎的,不容玩弄的。在莲的世界里,爱就是无私的付出,就是无悔的奉献。奉献她的所有,她的色,她的香,她的韵,她的实,及至,她的凡尘俗世有形无形的一切。
一直以来,莲就以这样一种唯美的意象,亭亭玉立在我的精神世界里。也曾附庸风雅地看过几次花展,“菊花展”“郁金香花展”。很奇怪的,那样千姿百态,那样妩媚妖娆,那样蔚为壮观的盛大花事,却全然没有芬芳我的心境。于我,只是饱了一下眼福,心内,竟没荡起丝丝涟漪,很遗憾,我竟然找不到心灵的共鸣。但我,好似又是不甘心的。我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寻找什么,期待什么。直到,邂逅那一池静香。
近处无风景。太过熟悉的周遭,让眼睛产生了审美疲劳。就如《红楼梦》里的宝玉,在美女如云的大观园里,除了眼花缭乱,渐失了审美能力了。
我从来不知道,那里竟然有那样一小处荷塘。海曲人家,在香河的一小片池塘里,莲,我喜欢唤荷为莲,竟然静静开放了。是的,那里很静,兴许位置较偏之故,鲜有人至。看到莲的刹那,我没有欣喜若狂。一颗素心,就在纯澈如水的光阴里,润泽得这般恬静、平和。心底的一曲清音,就这样缓缓流淌开来,丝丝缕缕,渗进潜滋暗长的花蕊里。
蓦地,想起那首风靡许久的宗教音乐《心是莲花开》,“一花一天堂”。无数次心烦意乱的时候,无数次意乱情迷的时刻,这首歌的旋律,曾一遍遍回荡在耳际。在这天籁一般的乐曲里,狂乱、无助、焦躁、迷失的情绪,会一点点升腾,终至虚无。心,像莲一样,一瓣,一瓣,缓缓开放了。世界,清静,安然。
痴痴地望着那处莲塘,我悄然屏住了呼吸。真的,莲的世界太过静,美,我不忍惊了它的一池清梦。我能做的,唯有睁大眼睛,用目光,用心灵和它交流。阳光并不太强烈,硕大的荷叶碧绿碧绿的,像儿时童话故事里青蛙擎着的那柄大伞。莲叶之上,莲花直直得探出了身子,像一位位窈窕少女,形态不一而足。有羞涩地打着骨朵的,如温婉含蓄的大家闺秀;有热烈开放的,如热情活泼的现代女郎;还有,花已谢了的,如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穷尽我所有的想象,莲都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美人,让人心旌意荡,无限爱怜。
见我有些痴,有些呆,友人举起相机,定格了我目醉神迷的一个瞬间。傻傻地想,我在看莲,莲是否也在看我呢?千百年来,莲流连在唐诗宋词里,摇曳在明清水墨里。然,谁人是莲的知己?几人懂莲的心事呢?我,懂吗?在这样一个时刻,邂逅这一池静香,是否来得不早亦不晚呢!我是否见证了莲最美丽的时刻?有个声音在说,其实,在我眼里,心里,莲的每一次轮回,都是我保存永久的美丽。无论是“雨裛红蕖冉冉香”,还是“门外野风开白莲”,莲自都有一种飘然不群的风范和情操。即便“菡萏香销翠叶残”,不亦可以体味古人“留得残荷听雨声”的心韵吗?
忽地,有些羞愧起来了。纵然有古典的唯美情怀,自己这着装是太不适宜了。如若早知,来寻觅这梦中无数次出现的莲塘,我是应该淡扫蛾眉,轻挽发髻,净手素心,袅袅婷婷而来的,不然,岂不冲撞了这一池静谧清凉呢?想着想着,忽然感觉自己变成那江南采莲的女子了。“争弄莲舟水湿衣”。然,我是欢喜的。轻舒皓腕,把满池的芳香和甘甜,一一植入心怀。
“美,真的令人夺魂摄魄啊!”友人的声音,自耳边轻轻响起。“落雨的时候,再来吧!雨中观赏,莲更有一种楚楚动人之姿吧!”是啊,惊扰这么久,该离开了。再美的一场面对,分离亦是注定的宿命。然,我是没有遗憾了。此身不能久留,那么,让灵魂安放莲花池畔吧!因莲,沾染一世的馨香和清凉!
莲,你可知,与你相遇,从此后,浮世清欢里,有一位女子,惟愿此生,以一朵莲的姿态,在光阴里,优雅老去……
早晨遛空间,不经意间被一张图片给感染。一股甜淡地清香慢慢地从空间飘入鼻孔,心惬意喜乐了起来。失去了平时那种无所事事的态度,瞬间一张画面在眼前,在心底以疾风的速度蔓延,铺展。铺展,蔓延。如一张渴望已久的画卷,迫不及待地展开;如阔别已久的爱人,知己,经历了风雨,经历了战争,在祈盼的时间里相遇;如沙漠里看见一滴水,心就这样被这图片给吸引、吸引,无怨无悔,心甘情愿地掉了进去,与它融为一体,躲进它的香甜里不愿出来。
这是一盘极其普通的槐花。说起槐花,出生在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的人,大多都知道,现在也有一部分人知道,槐花蜜是蜜家族里最好的一种蜜。槐花树和所有喜欢春天的植物一样,它遵守四季规则,春来冬去,唯一不同的是它的花蕊结不出果实。春天刚来的时候,它也随万物慢慢地,悄悄地出现在不起眼的地方。人们还没注意到它的存在,它却悄然洒一路清香,飘一路芬芳,把人的眼球,味感,心底的那一缕温暖,勾画在额头的一角,铺展在岁月深处。
我小时候生活很贫困,没什么好玩的东西,也没什么好吃的,能吃饱就已经很不错了。记忆里的春天都是很美的,很甜蜜的。那年我刚满十岁,那也是个槐花香飘的季节,那天天气非常好,是星期天。我在家玩,具体做什么事现在记不太清楚了,妹妹气喘吁吁地跑到我面前:“二姐,槐花能吃了,宝儿她哥哥给她摘了好多槐花,他们不给我吃,你也给我摘点吧,我想吃,你放心我不会告诉爸爸的”。妹妹嘟嘟着嘴,委屈地央求着。
我是女孩,当时那个年龄虽说有点调皮,可毕竟还是个小姑娘,爬树这本领还有一段小故事呢。我从小就很懂事,也很要强。记得八岁那年,也是槐花飘香的季节,邻居家的小女孩她哥哥大我四五岁,总欺负我。欺负我没哥哥护着,每次槐花开的时候,他都摘好多在我面前臭显摆:“想吃就自己去摘呀,要不让你妈妈也给你生个哥哥”,还调皮地在我面前,跳来蹦去地做着鬼脸。有次他把别人给我们的槐花抢去踩在脚底下,我被他那个动作气坏了,看着妹妹委屈大哭的样子(刚拿在手里还没吃就被他抢去了)。怒气冲昏头的我,当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根本没来得及考虑他的身高年龄,就扑上去在他手上狠狠咬了一口(平时我还是挺文静的,很少和别的小孩打架),当然这场战争最终失败的也是我。
我们房子后面有两颗槐花树,不知道是谁栽的,我猜想可能是父亲的爷爷——我的太爷爷种的。当时它的直径应该有二十多公分吧,记得那时抱它很困难。我那时身体非常瘦小,但我清楚的知道它是我们家的。槐花树非常耐旱,小树苗我没见过,等它长大后树皮就变得非常粗糙,要是不注意在它旁边玩,不留心是会被它划伤的。为了以后不为吃槐花让人欺负,也为了弟弟妹妹们能高兴地吃上槐花,我决定自己学爬树。现在想想感觉特温暖,也有点幼稚。
爬树可不是谁都会的,在我们那个年代,一般都是男孩子会爬,女孩子爬树在我们那堆小孩中,好像只有我一人。爬树是需要力量的,一般男孩的胳膊力量大,女孩相对而言就没有那么大的力量。爬树是先用胳膊抱住树,把自己的身体全都借助树干挂起来,再把双腿弯曲,双脚对称踩在树上,然后把全身的力量分在手臂、腰和脚上。双脚用力夹住树干,把自己从树上撑起来,然后慢慢挪动双手在树干上站立起来,这样依次推换,挪动手脚就可以慢慢往上爬。这可费老劲了,如果身体不好,没有力量是做不到的。
听妹妹这样说,我便毫不犹豫地就带上妹妹,一起去房子后面,我家的那颗茂盛的槐树上摘槐花。那时我穿一件淡蓝色的小短裤,褪了色的玫红色小坎肩,一对活蹦乱跳的小毽子发辫,随着我的走动也欢快地跳跃着。红头绳和褪色的小坎肩特别招人羡慕,我帅气地把衣襟装在短裤里面。那样做是为了衣服里装槐花。会爬树的人都知道,他们一般把快开败的槐花,从树上扔下来,让那些不会爬树,没有哥哥们摘的同龄人吃。为的是显示自己的能力,借此炫耀自己的本事。他们一般把刚开三分之一的槐花,装到衣服兜里,等自己从树上下来,然后分给自己的亲人,或者留给父母,这是其一。最为重要的是他们把这些特好吃的,分给自己喜欢的人,或者害怕的人,为的是巩固自己的人脉关系,防止以后被他们欺负,再就是笼络人心,看有多少人听他指挥。
我们走到槐树旁边,先看看有没有大人,再看看远处我父母回来了没,一切敌情观察完毕后,我才可以放心大胆地爬树,没几分钟就爬了上去了。那时的我还是很敏捷的,爬树速度也是挺快的。宝儿哥哥第一,我排在他后面。我爬上去自己先开怀吃了一些,然后给妹妹扔了几枝,看着妹妹开心的样子,我心里可高兴了。